“美人儿,我的条件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要想靠几个丫鬟来打发我。我冯某人在京里玩过的大家闺秀多了,连官宦子弟都有,你个商人之女,又算得了什么?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别把自己想的太值钱!若是我失去耐性,到时候你就算脱光了跪在我眼前,我也懒得看你一眼,黄继恩,你说是不是?”
书房内,冯邦宁架着二郎腿坐在那,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眼睛贪婪地在宋氏的身上来回逡巡,仿佛靠眼神就能剥去她身上的孝衣。黄继恩坐在下首,目光与冯邦宁一样贪婪且充满着某种玉望。
“是啊,其实人要是到了诏狱,就是冯兄手上的玩物,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干脆抓起来算了,何必谈条件呢?”
“黄继恩,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了,这种女人玩的就是个情调。看一个贵妇主动侍奉,跟玩个女囚能一样么?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来,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我告诉你,冯某这双眼睛最毒,尤其看女人最准,这美人儿体态丰盈,必是善战之辈,到时候我怕你小子两三下就完蛋了,白让人笑话。记得吃药啊,就吃你给杨世达的那种。”
“好啊,那种药我还有很多,只要不见烧酒,就是男人的灵丹。可惜啊,杨世兄没问清楚就吃了,还敢喝烧酒,简直自己嫌命长。嫂子,你可别怪我们啊,是杨兄自己不问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两个会照顾好你的,保证不让嫂子寂寞……冯兄是不是啊?”
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宋氏面色发白,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眼前阵阵发黑。
不能晕……不能倒……更不能哭。
她很清楚,对方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彷徨无计,又或是羞愤难当的样子,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他们如意。其实类似的情形或是言语,她听过很多次。不过以往都是杨世达在扮演黄继恩冯邦宁这种角色,处于得意的一方,如今乾坤倒转,轮到杨家倒霉方体会到当日那些欠债人哭天抢地的绝望心情。
这会不会是报应?
在刹那间,她脑海里也浮现出胭脂的死尸,这是不是胭脂在报仇?
她知道一个秘密,一个有关胭脂的秘密。这位杨府的女管家一直以来,都拿自己当杨家的小姐看。
由于从很小就跟着杨家老夫人,两人之间很是投缘,老夫人对胭脂格外关照,甚至亲自教导着她识字、管帐、就连伙食上都享受主人待遇。等年龄大一些,胭脂在内宅管理着一干丫鬟婆子并替老夫人管理私房,就更被认为是义女螟蛉。以至于宋氏遇到她,都要礼让几分。
从胭脂内心深处,是拿杨世家兄弟当自己的兄弟看待,也正因为此,被杨世达侵犯后她才会如此决绝地投水。那种绝望的心情宋氏眼下已经可以理解了,人如果绝望到了极处,死亡将不再是畏途,反倒是最好的解脱。
她的目光看向门首,那里站着两名膀大腰圆满面横肉的女子,那是两名自鸣凤镖行雇佣的女镖师,亦是她面对这两个满口混帐话的恶棍勇气所在。这些女镖师或是凤四弟子的妻室,或是本身就是江湖侠女。比起薛五那种武艺高强人又漂亮的异端,这些女人才是江湖侠女的正常形态。
出来做镖师的女子虽然面目丑怪,但是一身武功都极是高明,杨家护院里的男子也多及不上她们。加上自己毕竟是良家妇女,杨家眼下还没倒,自己依旧是士绅人家的媳妇,属于体面人,谅他们只是嘴上说说不敢真的乱来。
毕竟是个有智计的女子,不至于像那些寻常妇人一样除了哭闹一无所用。宋氏很清楚眼下丈夫病危,几个叔伯皆不成器,家里边能顶起大梁的只自己一个,自己若是倒了,杨家便会一败涂地。是以她并没有因为黄继恩自陈其行而怒不可遏,如果愤怒有用,黄继恩早就死了,当然,自己的丈夫也早就死了,所以纠结这些问题并无意义。
她深吸两口气,心里给自己鼓着劲,手紧抓着椅子扶书,那整齐的指甲几乎抠到木纹中去。语气则尽量放的平和:
“冯公子您这是好大的官威了,妾身听了倒是有些怕。自古来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争,若是比势力,我们杨家不过一寻常商贾哪里及得上贵府上万一?自是万万不敢违拗公子。但是这大明终归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您说对吧?”
她说到这里竟是挤出一丝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距离我们的交期还有半个月,到时候若是妾身拿不出如数的象牙苏木,自然认公子发落。可是在契约到期之前公子这个闹法,似乎也不合规矩啊。”
她又看向黄继恩,“黄少爷,贡缎上缴更是到秋日里才办,过了冬才要起运。就算是因为上一年贡缎的事出了毛病今年得体前装船,那也是秋天装运。现在还是夏天,您发作得是不是太早了些?当年你是个什么出身,我夫对你如何,大家心里有数不必多提。你如今这般相待,对不对得起交情二字,你自己心里有数。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时节正好响天雷的时候,雷公爷的眼睛雪亮着,他老人家收小人可不管势力。咱们不提交情,就提眼下,我杨家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