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相信,人与人相处,利益永远比友谊来得长久。尤其是与徐维志这种人,更是如此。两下最早的相识是基于张家兄弟,换句话说,没有张居正子嗣这个纽带,以范进的身份根本没可能结识徐维志这等大人物更别说交往。
随后的来往中,由于范进的画工外加上社交手段,与徐维志成了朋友,但是真正让两人关系亲近的原因,还是那牛痘方。
徐维志并不在意牛痘方可以救多少人,或是对大明有什么意义。他在乎的是,这个方子能救徐家多少人,又能为他带来多少好处。由于这个方子加上张居正的支持,徐家被褫夺的左都督名衔又被还了回来,徐维志本人封为世子赏食双俸,这就是实打实的利益。
不是说徐家真会去在意双俸那点收入,而是这种待遇带来的正直资本,让徐家在江宁城里发言力大幅度提高。原本就是地头蛇,有了这件事之后,就更成为江宁城内执牛耳的强大存在,这些才是徐维志交好范进的原因。否则区区一个进士,也犯不上徐家如何结交。
在江宁这地方做地方官,没有点可靠的关系,便是寸步难行。范进虽然不至于讨护官符,可是离开魏国公府的支持,他想要在上元县做出成绩,也不是易事。以往的上元知县才具能力未必就不及范进,之所以在这个位置上做不出成绩,甚至丢掉性命,究其原因不外就是一条:缺乏过硬的关系。
殷正茂那边会给点帮助,但是能给多少就很难说。毕竟眼下殷正茂的仕途已经到了顶点,除非转到京里做部堂,否则就等着致仕。这么一个人,不能指望他为自己出多少力量撑腰,再者说来,江宁的兵部尚书权力是有,想要帮地方的忙也有限,远不如魏国公府出力来得容易。
以前的好处属于以前,未来想要做成大事,想要从魏国公府继续获得支持,就不能全消耗老关系。送这本金X梅算是结交徐维志,接下来的合作,才是把他绑到自己战车上,保证两下良好关系。即便是沐朝弼到来后,也不至于破坏局面的重要筹码。
徐维志还沉浸在得到奇书的喜悦心情里,很是好说话。点头道:“合作?这自然最好不过了,我跟你说退思,我就是喜欢和你合作。我跟别人合作,不是亏本钱,就被我爹娘一顿骂或是打,就是和贤弟你合作才有好处。就拿这牛痘方来说吧,我不在乎那几石禄米,可是这脸面是真的赚到手了,过瘾啊!过去吧,城里人表面恭维我,背后都说我是败家子,尤其年轻的姑娘都躲着我。自从有了这牛痘啊,到清楼,那帮姐儿虽然依旧要我的银子,可是那股子辣劲,比过去强多了……啧啧,那味道真和花钱不能比。有不少小姑娘说我是大英雄,大恩人,那些好人家的小娘子见了我也不跑了,上次那个豆腐西施,以前都躲着我,这回我弄她的时候,她不但不反抗还……”
范进打断他的话,“徐兄,这话咱们先不急着说,还是先说合作。牛痘的事你既然很有兴趣,那么接下来我们的合作还可以更多。既可以赚银子,也可以有面子,这样的生意,我才敢和老兄合作。否则便没脸见朋友了。”
“言重了,就算折本也没关系,我以前做生意折本的时候多了。这回你跟我做的茶楼就很好,对了,那里还有你的股份呢,等年底时咱们再分红。我娘还说,让我做做点这样的生意,够体面有身份,你还有什么生意,一起说来听听,若是好,我就叫娘也入一股。”
“这声音徐兄是知道的,就是……镖局。”
徐维志点点头,“这生意啊,凤四确实找过我,我也帮了他点忙,但是后来就没上心。我跟贤弟面前不说假话,凤四这人吧,武功是不错,但是也就一匹夫之勇。打拳练武可以,说到做生意我是不信他。看你的书信份上,我帮他弄了个文书,许他开张。可是要我跟他合作,我就有点不放心,一帮江湖人,沾上一身麻烦。今天既然退思说了,那我就要问问,这所谓镖局到底有没有得做啊?没听人干过,到底行不行啊?”
范进道:“书信限于篇幅,文字有限,很多东西说不清楚,当面就好说了。徐兄,我可以这么跟你说,这镖行做好了,不光是钱的事,而是与身份地位有关。。徐兄请想,眼下国朝盗贼日多,胆量越大,路是越来越难走。不管是商贾经营还是官员上任卸任,乃至官府的粮饷输送都不安全。若是把镖行的名号闯开,商贾通行官员回乡,全要仰仗镖行护持,而镖行又是徐兄的产业,也就是全靠徐兄保全。谁不都得感谢徐兄的恩情,天下之间揄扬名号,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范进勾勒着镖行的蓝图,于利益上的收益也说的很清楚,在正直方面的收益则说的隐晦。徐维志毕竟出身富贵人间,闻声知意,已经听出关窍以及其中利益。眼下大明文臣地位超过勋贵,即便是魏国公这种土豪,威风也仅限于应天一带,出了这一片就不好用。如果镖行生意扩展开来,情况就不一样。
各地官员上任迁转,从名义上是应该有官府驿站体系保护的,可问题是,眼下为官一任,多造福自己一乡。空手上任来,满载还乡去,这些收益未必都能见光,也不都是正大光明让人看。这部分财富有时就算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