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围裙和袖套,都异常干净,显然他不是个常常接触油烟的人。
另外,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威势。
伙计和掌东海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朝着这人瞥上一眼,每一次眼神中都带着询问,像是在问他,到底该如何回答回答掌东海的问题。
三看两下之下,我心里就有了计较,于是满脸堆笑地走到收银台跟前,问了句:“你是青虫?”
听我这么一说,对方当场惊了一下。
说来也是,他刚才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做得非常隐蔽,因为他脸上有眼镜框挡着,离远了也看不出来他正抬着眼眉朝我们这边看,伙计瞥他的时候动作也很小,不容易察觉。
如果单用肉眼,我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问题,好在鬼眼提供的视觉具有非常广的视野面,想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对方就恢复了平静,回问一句:“你是谁?”
既然他没有否认,那我就当他是青虫本人了。
我按照掌东海之前教我的规矩来回应:“我师父是二爷,我叫仉若非。”
青虫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头按起了计算器,似乎不打算再理会我了。
这时掌东海也走了过来,青虫抬眼看了看他,但也没做声。
刚才我站在收银台前说的话,掌东海都是能听见的,所以他一过来就朝青虫扬了扬下巴:“你是青虫?”
这分明就是把我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青虫的回应也和刚才一模一样:“你是谁?”
掌东海没用言语作答,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戒指,慢条斯理地戴在了手上。
青虫看到那枚戒指,竟也没作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拱手朝掌东海作了个揖,很敷衍地唤一声:“九爷。”
在这之后,他有一次低下了头,开始倒腾桌子上的计算器,全当我和掌东海不存在似的。
虽说一早就想到了这些暗桩可能会不太配合,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连掌东海的面子都不给。我估计啊,就算是仉恒来了,这条青虫恐怕也是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的嘴脸。
当然,二爷肯定会是个例外,毕竟青虫要是不搭理他,那十有八九是要挨揍的。
唉,一说起二爷,我竟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想他了,要是他能出面帮我该有多好。
可想归想,眼前的现实还是要面对,这时候我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仉恒之所以将那份名单交给我,应该不只是为了送我一支生力军这么简单,他很可能是想借我之手,好好规制规制这些暗桩。
二爷跑阁皂山隐居,这帮久不归家的景字脉门人,怕是没人能约束得了了。
我抬手在收银台上敲了敲,提醒青虫我们还在。
青虫这才抬头瞥了我一眼,可嘴里说得话却不怎么地道:“你们要是不吃饭,就走吧,我这儿忙着呢。”
我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说:“被你说着了,我还真不是来吃饭的,这次来,就是问你借几辆车。”
青虫又低下头,毫无感情地说:“你说借我就借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说话间,他的手指依然在计算器上快速挪动和点击着。
我笑着说:“大爷把所有暗桩的名单都给了我,以后我在外行走,还得靠你们提供助力呢。”
其实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爷将你们的名单给了我,就是给了我调配你们的权利,你现在不合作,不是违抗我,而是违抗大爷,违抗老仉家的规矩。
我很想看看青虫会怎么接。
结果他就接了一个字:“嗯。”
我问他:“你手头有几辆车?”
“不知道。”
“你能借给我几辆车?”
“回头我给你盘弄一下看看,能弄到几辆算几辆吧,弄不到也没办法,你慢慢等。”
好家伙,他确实没有直接拒绝提供帮助,没违抗大爷,也没违抗家里的规矩,可人家公明正大地消极怠工,你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叫我慢慢等,我等一天是等,等十年也是等,再说了,人家也说了,弄不到车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是能力不济,不是不帮我。
别说,我还真有办法治他。
我朝他跟前凑了凑身子,笑着问:“你这家店,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青虫稍稍一愣,过了小片刻才回应:“你不是冬字脉的人吗,查账的事应该不归你管吧。”
是,在老仉家,账目向来是秋字脉来管,再者说了,家里头原本就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这些暗桩的存在,查账更是无稽之谈。
我依旧笑着:“账目确实不归我管,但资粮坊受我规制。”
青虫终于放下了计算器,抬头看着我:“资粮坊受你规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渤海湾境内的家族产业,大多都在仉如是名下吧?资粮坊,应该是二爷一直看着的,现如今二爷去了阁皂山,这个资粮坊也应该归入仉如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