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东海一早联系好了前往巴蜀的大巴车,我们临离开旅店之前,他又帮每个人捯饬了一下,确定仉家埋在渤海湾的眼线不会认出我们。
老左剪掉了一头长发,理了个精神的寸儿,我戴了没度数的黑框眼睛,松松垮垮的便装也变成了更为紧实的皮夹克和牛仔裤,脚上还瞪了一对棕色的皮鞋。
这已经算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穿得最正式的一身行头了,简直难受到不行,但我也知道,以后我要一直这么穿着。
李淮山他们几个也是各有变化。
老左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他的身材和长发,现在头发剪了,可身板没办法改,我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睁不开的眼皮和老仉家特有的穿着风格,如今带上了粗边眼镜换了衣服,这样一来,我们走在外面,就算是认识我们的人也不容易认出我们。
过一阵子,我们的替身会在外面走动一下,亮亮相,以便让不周山将长发、马褂当成老左和我最重要的特征,以后不周山在外面走动的时候,自然就会将视线集中在扎马尾的大个子身上,已经穿唐装的人身上。
这也是牵引他们注意力的一种方式。
大家都捯饬好以后,就分批次出发了。
我和掌东海一对、老左和黄玉忠一队,剩下的三个人一队,每支小队都坐不一样的车出发。
路上,我给琳儿打了电话,让她通知古婆婆和福巴老司,我要在蜀南鬼市一带和两位前辈见面。随后我又问了问长毛怪的安置问题,现如今它还被押在鬼阴山,福巴老司打算于明天上午将它运到雷山,那里有片很隐蔽的山房,长毛怪藏在那里,不周山应该很难找到它。
电话刚挂,我又联系约达,一来是问问他从地底下出来没有,二来也是想问问巴尔思的去向。
早在我们几个还没离开鬼阴山时,约达就回到了寨子,巴尔思在回寨的路上就没了踪影,他也不知道巴尔思究竟去了哪儿。
另外,约达告诉我,我布置在寨子外面的迷阵已经被破了,保存在泥瓦塔中的血玲珑也恢复了平静。
约达感激我拯救了老彝寨,并问我什么时候能过去一趟,说大巫想见我。
寨子那边我肯定还要回去一趟,但眼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确实也回不去,所以我也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只是让约达帮我盯着寨子里的动静,如果再有不周山的人出现,就立即联系我。
约达在电话另一头笑了:“你救了我们这个寨子两次,如同我们的再生父母,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要求,我们都会遵从。”
我沉思了片刻,只说一句:“不存在再生父母这一说,咱们是平等的。”
听到我的话,约达陷入了沉默。
我希望,他确确实实能领会“平等”这两个字的意思。
等我第二次将电话挂断,坐在一旁的掌东海才开口说了句:“你可真够忙的,平时不是见你打电话,就是正在出任务的路上,再要么,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打电话。”
他说着话有点调侃的味道,不过我心里有些发沉,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车外快速闪过的风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还记得我第一次离开仉家的时候,空云道长曾嘱咐我,在外面行走的时候,一定要多看、多想,多去感受。
现在想想,我在那个时候离家游历,确实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如果放在现在,时间赶着时间,你只能硬着头皮一路猛冲,根本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空挡能让你停下脚步,更别说什么,多看、多想,多感受了。
整个生活状态就是在赶,不提地向前赶,因为有太多的事要做,内心深处每天都带着巨大的疲惫感和麻木。
像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但没办法,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因为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有一些痛苦,也必须有人主动去承受。
大巴车的速度算不上快,我们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途,才终于抵达了成都。
下车以后,竟然没有人来接应我们。
本来我还以为老左和掌东海早就已经联系好了,所以就没多过问,出汽车站的时候,掌东海说他去上厕所,我还以为他是去和接应我们的人接头了,没想到他真的就是单纯地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还从附近的小摊上买了瓶冰水。
“咱们怎么去寄魂庄啊?”掌东海还没等到我身边,就开口问。
我顿时就惊了:“怎么去寄魂庄?合着你没安排啊?张寅他们是怎么去的?”
掌东海摊摊手:“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办法。不是,左有道肯定得找人接应咱们吧?”
然后我就给老左打了电话,结果老左说,他以为我已经安排好了,事先就没和寄魂庄那边联系,再者眼下寄魂庄的人都派出去清理葬教余孽了,也没有多余的人来接应我们。
这一下我们可都成睁眼瞎了,我以为你安排了,你以为我安排了,其实谁也没安排。
麻烦了,我们总不能徒步走着去寄魂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