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有口棺材在颤,后来和它相邻的两口棺材也跟着颤了起来。
这样的震颤就像瘟疫一样在五六米的空中蔓延开来,没过多长时间,所有青铜棺全都开始猛地颤动,连接它们的锁链也开始以极高的频率胡乱摇晃。
我听不到头顶上的声音,但大概能猜到,这是棺材里的东西正不停地挣扎,想要顶开棺盖。
朝最早开始颤动的那口棺材望一眼,就发现棺材盖正一下一下地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完全顶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在加快,盘踞在我体内的炁场也以更快的速度融入到我全身的细胞中。
炁场变得越来越弱,我和吴林也渐渐轻松起来,现在我已经能勉强抬起脚掌了,于是就扯着吴林,一点一点往后退。
吴林的手掌压在我的手腕上,我们俩的皮就像是用强力胶粘住了一样,我后退的时候,吴林就趔趔趄趄地跟着我。
估计是因为我的力量比他大不少,所以能提前活动,他还是无法很好地将脚掌抬起来,好在每次趔趄之后,他都能想办法稳住重心,不至于一头栽在地上。
连着退了十来米,尽管每一次抬脚都变得越来越轻松,但我还是累得猛喘气,而且脑袋里蒙蒙的,直想睡觉。
此时我朝着洞口外望去,视线被洞顶遮住,已经看不到铁链和青铜棺了,只能看到笔直方向的地面和偶尔溅落在地的水滴。
手电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等我能稍稍转头的时候,洞穴的两侧石壁上都映出了光斑,三把手电筒全是亮着的,两道光束打在了左边的墙上,一道打向了右边。
当时我只有脚和头能动,有心想转动手电,朝着身后打一打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旋转手腕。
刚才进入洞口的时候,我就发现顺着洞口向内延伸三十米就是一片黑暗了,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身处于一个很深的洞穴中,还是身处于一条狭长的隧道之中。
简单扫视了一下落在左右石壁上的光斑,我又快速将视线挪到了洞外。
也就在我刚转动眼珠的一刹那,就看到一个青绿色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接着又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比门板还要长的青铜棺盖由五六米高的地方直落,落地后又反弹到了半米多的高度,我离着它二十多米远,都能清晰地看到大片铜锈在震荡中四处迸溅。
这时我感觉到吴林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活动能力,但依然不足以移动脚掌。
棺盖坠落,棺材里的东西一定挣脱出来了。
我估计,那东西很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邪尸。老仉家的典籍上曾说过,“入云棺,压尸镇邪,内多迷瘴,圈飞、惑、魃、厉之类。”,如果没有看过整卷典籍,这句话确实不太好理解,其意思就是,有一种叫做入云棺的特殊棺椁,可以用来镇压僵尸和邪气,但棺内大多蕴藏着瘴气,也有人用它来圈养飞僵、蛊虫、尸魃、厉鬼一类的东西。
在我们周朝之前,行当里的人曾将“蛊”称为“惑”,典籍上说:“蛊者,惑也。”,那时候蛊虫不叫蛊虫,叫作“惑虫”。
而所谓的“入云棺”,说得就是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棺材。
棺盖跌落的同时,我感应到洞口外出现了非常浓郁的尸气。
我接触过的邪尸不多,没见过飞僵和尸魃,但我知道,如果九口棺材里都有一具尸魃,不对,别说是九口棺材了,但凡从其中一口棺材里跳出一具尸魃,我和吴林绝对没有生的可能。
可如果九口棺材里的东西全都是飞僵,我和吴林好像也没有活路。
横竖都是一个死!
我盯着远处的青铜棺盖,心里不停地打鼓,血液流动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炁场消耗的速度也提升了几分。
现在吴林也能迈开脚了,而我已经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脚步声。
趁着棺材里的东西还没跳出来,我拼尽力气拉着吴林后退,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我们刚一进入洞穴深处的阴影中时候,我的左手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肩关节和肘关节都能动了。
在这之后,腰部也感觉到松弛。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用尽全力扭腰、伸手,快速关掉了我和吴林手中的手电,第三把手电现在还别在我的腰带里,我的肩膀现在只能向后旋转很小的角度,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触摸到腰后的手电筒了,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手指依然无法触碰到手电的开关。
外面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如果它们发现洞中有光,那我和吴林估计两分钟内就得歇菜。
强大的求生意志驱动着我,我咬着牙,一点一点地转动肩膀,手指终于碰到了手电开关,但也许是因为我光是扭肩就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指压在开关上,可就是没有力气按下去。
那盏开关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口万斤重的门闸,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