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骧听了周沐这番话,微笑道:“周御史虽称当世名儒,依我看来,世人只把您当成单纯的‘儒生’,还是太小看您了!”
周沐摇头道:“兔子与狐狸周旋,只能比它更狡猾,才不会变成狐狸的盘中餐。秦骧,你没看到我的前任们的下场吗?”
周沐所谓的前任们,一是指最初的秦懿和白绍川,二是指后来的商允臣和郎绾。秦懿和白绍川都因为当初的“太子逆案”丢掉了性命;商允臣和郎绾,则是得罪了京城百官,受到群臣弹劾而黯然下台。可以说这两届前任给周沐乃至白德虞,提供了极为深刻的借鉴。
“周大人说得不错,御史监察院的两拨主官都是下场凄凉,您作为第三任主官,当然要汲取前任们的教训!”秦骧叹气道,不自觉地将右手摸在了胸口、藏着那两页旧档的位置。
周沐看他略带忧虑的表情,明白此刻秦骧心中挂念,便撇嘴说道:“思过院已经不是你待的地方了,你且回去吧,蕙茞、蕙荃俩姐妹还等着你呢!”
秦骧闻言,朝周沐躬身拜别,便转身朝御史监察院的大门口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周沐留下了一声轻叹:
“命运造化!既然选择了揭开旧案的真相,就必须要面对重重阻碍!周绰也好、秦骧也罢,越过障碍之后就会发现,你们都没用回头路了!”
周沐连连叹息,开始忧虑起二人今后的命运;然则他已经选择了帮助他们,就与他们一样没有了回头路,有的只是一条越走越窄的小路……
秦骧离开了御史监察院,一直看管他的两名卫尉府军官奉命要护送他回到府里,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然而才刚刚走到恒江边上,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秦骧回头一看,居然是卫尉卿高颐追了过来。
“这几日辛苦二位了,且先回家去吧,我来送秦公子便可!”高颐勒住了胯下之马,对两名军官吩咐道。二人向高颐道了声“诺”,便快步走上了拱桥,不一会儿消失在秦骧和高颐的视线中。
“秦骧,我有件事要向你请教!”高颐从马背上跳下来,对秦骧说道。
“但说无妨!”
高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没有可疑之人后,低声说道:“数日前——就是你进御史监察院的第二天——萧鲎在京南的马场就被一帮匪徒劫走了,我接到京兆府的报案后便与京兆令一同勘查现场,岂料当天下午就发生了‘禁卫军突查京城’的事件,这么一桩大案也就无人问津了!”
“高兄提起这桩案件,那我可是一无所知。诚如你所说,当时我已被御史监察院关起来了!”秦骧眉毛一挑,笑着说道。
高颐“嗨”了一声,急忙说道:“老高我这么说可不是怀疑这件事是你做的,我来找你是想向你求教——这桩案件该如何善后?”
秦骧“呵呵”笑了两声,问道:“事主可有报案?”
“是马场的管事报的案,他们怕萧府问责,所以先去京兆府报的案,沐阳侯萧鲫也是后来才知道。”高颐如实说道。
秦骧又问:“萧鲫怎么说?他知道马场的事情吗?”
“当然不知道!”高颐眼珠子瞪得溜圆,说道,“他才接手萧府多长时间,萧鲎哪里会把这么丰厚的油水交给他呀!”
“那就是了!”秦骧说道,“既然萧府的主人都不知道他们家有这么一个马场,马场里又有那么多名贵的名马宝驹,那几个马场管事说的话,能当真么?”
秦骧说到这里,高颐还是不能领会对方的意思,他低声说道:“可是你我都是知道的啊!”
秦骧白了他一眼,叹气道:“高兄,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如果立案侦察,你想萧府私蓄名马之事不就人尽皆知了吗?杨太尉那些自诩清流之辈容得你如此‘诋毁’萧老丞相的儿子们吗?而且连萧府如今的主人萧鲫都不知道这件事,你又何必大张旗鼓地去查。一旦查出来京城周边真的有劫匪存在,京兆府是要挨骂不假,但‘清流’一党还不弹劾兄台这位卫尉卿‘戍卫不力’之罪!”
高颐一听秦骧的分析,顿觉脊背发凉,他虽然是崔太后的侄女婿,但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想保住官位实在不易,特别是在当前的气氛之下,纵然“清流”不治他,皇帝也不见得会宽宥他。
“照你这么说来……”高颐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把那几个报案的马场管事打一顿,然后赶出京城,就说是刁民报假案?”
“高兄终于开窍了!”秦骧点点头,说道,“当下朝局变幻无常,小弟给兄台提个建议——不如辞了卫尉卿这个苦差事,自请离京外放,出去当个逍遥的闲官,游山玩水岂不自在快活!”
高颐苦笑道:“老弟你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岂是我想辞就能辞得掉的!先不说左丞相那边会否答应,自己家中那个‘母老虎’就不会答应!你不知道,当年将我从京兆府长史的任上提拔至卫尉卿,她在太后那边花了多少心思,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我甩手不干了!”
秦骧说道:“小弟只是提个建议,若是高大人不舍卫尉卿的高官厚禄,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