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觉得女孩很诡异,无论是行为还是举止,乃至她说话时的断断续续都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戏楼里很多人都想巴结她,毕竟她现在是班主的掌上明珠,但所有人都会被她的冷淡击退,甚至恶言相对——反正她从来不会向班主告状,一来二去,反倒成了戏楼里饭后闲谈的话题。
有人说她是班主在外面留情得来的独生子,也有人说她是恶鬼,迷了班主的心神,总之,各种谣言思四起,关于小女孩身份的故事更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传到女孩耳边,但她一直保持沉默,她的冷淡不是心性高傲,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她连书中的文字都不晓得,每次说话组织词语都需要认真思考。
她怕得罪人,可无论她怎么做,戏楼里的人还是讨厌她,渐渐的,她学会了随遇而安。
楼下传来激昂的敲乐,有人在高声吆喝,显然,戏曲要开始了。
班主皱了皱眉,急促地催了催她。
小女孩握着眉笔描了数笔,接过嬷嬷手中递来的白色短袖旗袍,双眼透着不安,小心翼翼地看着班主。
班主哼了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让她动作麻利点。
女孩迅速地更衣,换上旗袍,摸了摸床头的白色笑脸,目光略微一黯,随着嬷嬷走了出去。
楼下戏台已经开始表演着开场戏,敲乐声起,歌舞不绝,只是看台上的官人们无精打采,一个个甚至懒得去看一眼。
“人呢?让她赶紧出来!”
这时,看台中央的高座上,一道嚣张狂妄的声音响起,很是盛气凌人,仿佛根本不把周围的人看在眼内。
刚从戏楼走下来的小女孩怔了怔,脸色瞬间煞白。
那座上的男子,是林镇名门望族的何家,何大公子。
他的父亲,是当地的县令,当年仅凭一门化木为花的雕刻手艺博得皇帝赞赏,随后领了官袍,回到林镇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这何大公子更是目中无人,在那时代的林镇,但凡任何一家的孩子不听话,便会恐吓说:再哭,何大公子就要来捉你了!此话一出,简单像灵丹妙药般的神奇,任何小孩都会乖乖闭嘴。
这可不是莫须有的事,这何公子确实有一怪癖,对小孩幼嫩的身体极为偏执,甚至可以说是癫狂,曾有过虐待儿童,甚至是抛尸井底的传闻。
小女孩惴惴不安,害怕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
一看到她出现,何公子顿时两眼发光,仿佛豺狼看到猎物一样,他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抬手擦了擦嘴巴差点盈出来的唾液。
看台上其余众人虽是皱眉不已,厌恶至极,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闷声坐在座上哼气。
戏台上,戏班班主搓着手,满脸讨好的笑容,朝客人们点了点头,随即望着戏台旁等候多时的花旦,极为不满地招了招手,意识是让他们快点做好准备。
这花旦心里那个郁闷啊,狠狠地刮了一下小女孩,怒哼了一声。
其余配乐的梨园子弟纷纷走到女孩身上,交代她接下来要唱的曲,但脸色也是极为不满,一个个厌恶至极。
对于他们的态度,小女孩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小心翼翼接过乐本看了看,便知道今天要唱的歌声有那些,朝班主点了点头,随即把乐本还给了那群梨园子弟。
班主松了口气,连忙走下戏台,把花旦推了上去,低声对着伴乐的众人吼了一句,快步走开了。
这伴乐声一起,花旦顿时便演了起来,尽管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小女孩的身边,根本无人去关注台上翩翩起舞的花旦,但她依旧在卖力地表演,高音延长细腻,倒也有几分韵味。
这时,小女孩启朱唇,发皓齿,伴随着乐曲声与歌声唱了几句书儿,一道柔美至极的稚音随即融入其中,犹如画龙点睛一般,整台戏顿时像活过来一般。
她声音初始并不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的妙境,仿佛浑身渗泡在阳光之中,沐浴着微风,连同心神都变得无比空灵,骤然,女孩声音拔了个尖儿,人们忍不住跟着胸膛往前一挺,被她拔撩得极为畅快,不进暗暗叫绝。
“好!”
“妙啊,果真是妙啊!!”
一时间,台上的看官们纷纷喝彩,这女孩的稚音堪比天籁之音,真是应了那句:‘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妙诗。
她身旁数名梨园子弟虽说心里不服,但女孩的莺声燕语的确好听,一个个绷紧的神经都变得松弛,如同得到了升华一样。
萦萦稚语,余音绕梁,人们沉醉在这声音中流连忘返,一个个神情陶醉,静静地聆听了三场戏,直到阳立当头,到了正午时分。
“不好了!有人跳井了!”
小女孩的声音刚刚停下,戏楼后院顿时传来一道惊魂未定的叫声,那些看官们正在回味着那稚音的韵味,突然被这一吓,顿时愤怒地站了起来。
“混账!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何公子面目狰狞地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