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奉天军心已不可用,众人无奈只得继续向西到了普润镇城下。
谁知道守军也不肯开门,这一回皇帝没了玉玺,连身份都成谜了。
普润镇守将其实是认识寥敬忠的,之所以拒不开门,原因其实很简单:皇帝被叛军撵出未央宫,惶惶如丧家之犬,大梁朝这样看算是完了,这个时候收容他,将来如何面对新朝皇帝?
众人万般无奈,只得继续向西,去凤翔,不想却连凤翔城都没走到就被守军赶了回来。凤翔守将陈堃正在跟吐蕃人私下谈判,商议着献城的事,皇帝来了,你尊他是皇帝,要交权,自己的一番算计彻底泡汤,你不尊他是皇帝,将来把他弄死在凤翔,便是得罪了天下拥梁的人,千年之后也是要留骂名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拒之不纳,不惹这个臊。
君臣出京多日,彷徨无着。当日走的匆忙,都没带什么银钱,不得已只能变卖惠妃的首饰为生,一日走到荒野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水米断绝已有两日,饥寒交迫,苦不堪言,遥见前途渺茫,回头后路凄惶,想到伤心处,萧陞泪如雨下,众臣也伤心失色。
君臣就在郊外荒野上相拥大哭了一场。
皇帝萧陞悲伤地说道:“朕薄德负天,降此大祸,大梁气数已尽,无力回天,诸卿家母得随我,各自散了吧。”
众大臣叩头泣道:“我等皆是梁臣,愿誓死追随陛下,收复长安,中兴大梁。”
寥敬忠和马三哼拔刀在手,刺臂出血,以示绝不背叛。
皇帝闻言,精神稍振。
骠骑大将军马三哼进言:“汉中颍州王坐拥十万雄兵,陛下何不出关召他护驾。”
枢密使何清知道马三哼跟颍州王萧融关系非同一般,担心一旦到了汉中自己将被架空,便劝谏道:“陛下万不可越过南山,一旦圣驾过山,天下人皆以为关中已失,人心溃散,万劫难复。不如召颍州王率部勤王,天下人知我陛下仍在关中,则人心振奋,何丑不诛?”
萧陞以为有理,当即遣枢密内史张广树前去汉中召颍州王萧融回军关中,勤王护驾。
又问赵唵唛在哪栖身,赵唵唛道:“昔日熊式阳在翰林院为翰林,因弹劾王顺德被贬,见在扶风县为县令,此乃忠臣,必然能奉养陛下。”
萧陞哦了一声,说:“是他。”
众人知道皇帝对此心怀芥蒂,当日王顺德在洛阳城下滥杀无辜百姓,动辄屠灭村落,满朝文武却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吭声,倒不是没人看出王顺德的奸险,而是王顺德有萧定密撑腰,唯有翰林院学士熊式阳不畏权贵,直言进谏,萧陞明知他说的有理,却还是贬斥了熊式阳维护了萧定密和王顺德。
这是为君者的重大失误,臣工们不敢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提。
若非今日在关中走投无路,赵唵唛等人还是不敢提。
“是朕冤枉了他,朕糊涂啊。”
皇帝肯认错了,只是一句话就让众人的处境大为改观。先去扶风县落脚,等颍州王萧融大军回到关中,再去军营,然后鼓舞三军杀回长安,中兴大梁。
“陛下英明,大梁中兴有望啦。”
这欢呼是发自内心的,诚心实意的,带着感情,流着眼泪。
萧陞也觉得内心突然明亮了起来,自己浑浑噩噩做了近二十年皇帝,直到今天才有点做明白,原来皇帝也是人,其实皇帝也不难做啊。
“中兴大梁一定成功。诸位爱卿,随朕去扶风县。”
颖悟之后的皇帝像换了个人,精神饱满,充满了斗志,似乎也睿智了起来。
京中大乱,关中震动,扶风县令熊式阳不仅没有回避,反而募集了一千民军,准备进京勤王。正在日夜操练时,忽然见到皇帝萧陞带着一群大臣前来避难,顿时心花怒放,哭的跟个泪人相似,他对皇帝的忠是发自内心的,是真忠臣。
哪怕皇帝错怪他,呵斥他,贬逐他,他也无怨无悔。
他慌不迭地跑到城外迎驾,膝行五十步,三跪九叩。
萧陞眼含热泪,握着熊式阳的手忏悔当年误信谗言,迫害忠良,宣布为熊式阳平冤昭雪。当即任命他为翰林院掌院,暂摄扶风县令。
君臣暂时栖身扶风县,倒也平安。
左寺坊在颍州王萧融身边安插有眼线,得知情报后及时禀报,但因山遥路远,险关重重,李默得到情报时,颍州王萧融已经率十万军马走散关进入关中。
李默对宁是长说;“颍州王萧融年轻气盛,也颇知兵略,一旦进关,四方将领响应,王顺德必败无疑。一旦迎请萧陞回京,再图之就难了。为今之计,要抢在颍州王破关之前,攻破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
宁是长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关中以西,吐蕃正在图取秦州,凤翔守将陈堃正暗通款曲,一旦吐蕃得手,关中门户丢失,届时吐蕃、颍州王、王顺德三股势力合流一起围攻我们,我们如何自处?”
李默道:“吐蕃寇略无非是为了钱,可以贿赂他们,颍州王兵马虽多,但他在军中并无根基,万世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