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没人听我的呀。既然要干,那就明刀明枪的干,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干不成,又耽误了时间。”
马汉道:“二当家说的是,我跟你回去再打过。”
二人当即合兵一处,向土木堡进发,路过一道土山口。马汉道:“山势险恶,二当家还是下马步行吧。”王鹤笑道:“鬼怪了,你刚刚也打这过,可有伏兵?”马汉还想再劝,忽听砰地一声巨响,脸上顿时被热血溅湿。
他的对面,王鹤的座下马应声倒地。
王鹤哎唷一声,毫无征兆地跌了下去,一条腿卡在马镫上被死马压住。
“啊,疼,腿断了,断了。”
王鹤双手扶着大腿根,疼的他冷汗直流。
马汉见那马的脑袋上有个血洞,正汩汩冒着血,顿觉头皮发麻,正要唤人把死马抬开,就听得一声凄厉的怪叫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未等他搞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老大!”
王卓急忙朝马汉奔去,眼前的一幕让他胆战心寒,马汉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撕成四五段,最大的一块有头、半截躯干和稀稀拉拉的肚肠……
“大……”
王卓跪了下去,呕吐起来。
“快——走——”
马汉说完最后一个字,咽了气。
轰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王卓身边五六个士兵突然就飞了出去,他本人也被气浪推着飞了一阵,然后落地,脸先着地,好在地上沙土厚,他的脸皮也不薄,故此一张俊脸得以保全。
那刺耳的呼啸声接二连三的呼啸而至,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绽开耀眼的血花。
人呼马嘶,呼爹喊娘。
到处是抱头乱窜的人,人和马都疯了。
“这是炮么,妈的,这是什么炮,怎么还会开花呢?”
王卓识得几个字,看过两本闲书,依稀知道有种叫炮的东西,只是记不真切了。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得赶紧找个僻静的地儿,一来是躲避凌空而至的炮弹,二来是躲避狂乱的人群。
那些凌空飞来的炮弹炸死的人其实不多,倒是混乱的人马互相践踏更为致命。
一片混乱中,王卓注意到主将王鹤已经魂归西方了。
他是被混乱的人和马踩死的,脑袋都踩扁了,白花花的脑浆子还在冒着热气。
王卓忍不住又呕吐起来……
李默的炮只有三门,尽管射速已经大大提高,但在实战中要保持不间断的轰击对方还是做不到的。是孙大利巧妙地调整了射速,才让人误认为李默的炮很强悍,可以不间断地把恐怖的开花弹扔进人群里。
飞入人群的开花炮弹意不在杀敌,而是在制造恐怖和混乱。
目的达到了,王士祯的两千精锐已经溃不成军,主将王鹤意外战死,副将马汉也挂了,群龙无首,加之士卒对火炮的巨大响声发自内心的恐惧,军心溃散,无心恋战。
“出击!”
银县营主将马驯駲拔出雪亮的马刀率部出击,边镇乡勇以骑兵为主,经历的战阵多,战斗力其实很强悍。
一百二十名精锐骑兵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已经溃不成军的对手身上切割、切割、切割。
面对四散溃走的贼兵,铁旗营有了用武之地,密集的火枪队阵型,就像一堵堵滚烫的铜墙铁壁,肆意收割着对手的性命。
王卓领着一干兄弟,在混乱中试图突围,却发现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被密集的枪弹挡回来。
“不能再这样四处乱窜了,必须攥成拳头,必须突破出去,否则大家都没命。”
王卓是有真知灼见的,但眼下的混乱局面却注定他的真知灼见只是一厢情愿。
“完了,彻底完了。”
一连几次冲锋失败后,追随王卓的只剩他自己的影子了。
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失败,不是他们不够勇敢,而是他们军心已乱,人无斗志。
李默站在附近的一个土坡上,在望远镜里关注着战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捕猎行动,但眼下有演变成屠杀的可能。
斩下敌人的头颅和生俘敌人在功勋簿上的分量是一致的,眼下看屠杀更符合实际需要,因为李默的目标不在这。
但他还是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差不多了,传话过去,愿意放下武器归降者,免死。”
消息传了过去,大批大批的贼兵丢下兵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战斗很快结束,归降的贼兵列队离开战场。
没有战败后的屈辱,有的只是脱离苦海的解脱。
李默用枪炮给他们制造了一个人间地狱,在他们满心绝望的时候又放过了他们,人人都为自己还能活着而感到庆幸,人人都为李默的宽宏而感恩戴德。
“传我的命令,愿意参加官军者,到那边去登记。不愿意的去战俘营,等战事结束,领钱回家去。”
约有八百贼兵参加了官军,被编入铁旗营先遣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