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祯假模假式地道了声:“恕不远送。”并不起身,而是吩咐:“来呀,摆宴,叫绿珠。”
张显出了王府,惶惶若漏网之鱼,一路回了家,叫苍头关了门,吩咐守着。进到内宅,背着手来回不停地踱步,夫人秦氏问道:“今日王士祯唤你去,何事如何劳神?”
张显道:“完了,完了,四方城完了。”
夫人大惊道:“李默真要打过来了?”
张显道:“不是他打过来,而是我们这位主先下手为强打过去了。”
秦夫人抿嘴笑道:“这不正好,早晚要打,不如先下手。”
张显跺脚道:“妇人之见!王士祯若是能打得过李默,我何必如此焦虑?本来两家为了光复丰州都绷着,他倒好,授人以柄,自己把脖子往人刀口上蹭。”
秦夫人大户人家出身,自幼开蒙读书,与男儿无异,又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年轻时便是有名的才女,听了这话,略加思忖,笑道:“你怎知王士祯就打不过李默,那李默听说没带过兵,只是凭着出身才当了镇守使,前日侥幸杀了几个马匪,难道不是运气?”
“运气?!你真是小觑了他!那宁是勤是何等人,宁家六十年来第一号人物,才智武勇不下宁威。他如此看重的人会是庸才?想那漫天雪称霸银州十几年,也是一代枭雄,多少人想将他斩落马下未能成功,偏偏被李默略施小计就给灭了,这样的人你说他是庸才?!你呀,你呀,哼,妇人之见。”
夫妇伉俪情深,私下常拌嘴,但从不脸红。这次张显也是急了,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秦夫人的额头,秦夫人撅起小嘴,立即撒起娇来。
张显苦着脸道:“我实在没心情,你收拾一下,随时准备跑路吧。”
秦夫人听了这话方才紧张起来,忙问:“就到了这步?那我们又该去哪?”
张显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见机行事吧。”
……
夜幕降临,土木堡外黑黢黢的沙地上,一盏盏灯笼亮了起来。
这是守军点燃的灯笼,凭着灯光,四周的空地上便是有一只猫靠近也会暴露无遗。
但今晚的风很大,很多灯笼被风吹的飘起来,灯笼里的蜡烛经不住摇晃跌倒了,点燃了灯笼纸,整个灯笼便化作一团火,然后变成了灰烬。
一名背着火枪的士兵看到这情形,打了个哈欠,咂咂嘴,不屑地哼道:“也不知是那个浑球出的这馊主意,点灯笼,哼,这大风。倒是便宜了卖灯笼的。”
正嘀咕着,便见本队的小队长挎着刀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这兵立即打起精神,昂首挺胸,装模作样。
“你刚刚嘀咕啥呢?”
“嘀咕,没有,哦,我说可惜了,灯笼都让风吹灭了。”
“灯笼吹灭了?你在嘀咕是那个浑球想出的这馊主意吧。”
“没有,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别想瞒老子,特么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特么的就是哪个浑球想的馊主意,除了浪费灯笼,我没看出有啥用。”
这士兵一听,眼睛一瞪:“队长,你也这么想?英雄所见略同啊。”
“浑球,还不承认说过,老子略施小计就把你实话诈出来了吧,哇哈,哈……”
小队长只笑了两声,笑容便僵死在脸上,一支弩箭准确无误地洞穿他的太阳穴,要了他的命。几乎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名护兵也被弩箭射倒,一死一伤,倒是那个耍贫嘴的士兵因站位巧妙及时趴了下去,就听得几支弩箭呼啸着从头顶飞过。
他赶紧把挂在脖子间的骨哨塞进嘴里,用力吹了起来。
刺耳的哨声在夜空中响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很快示警的号角便震动了夜空。
王士祯夜袭土木堡的计划就此宣告失败。
偷袭变成了强攻,箭矢呼啸如风,枪弹声震耳欲聋。攻守双方打了一晚上,彼此的伤亡数字都保持在个位数。
天太黑,地势太险,纯粹是瞎打一气。
看看的东方泛白,指挥偷袭的王士祯麾下大将马汉有些沉不住气了。
“娘x的,一夜白耗了,撤吧。”
副手王卓早就想撤了,偷袭不成,凭他们几百号人是不可能攻下土木堡的。
埋伏在土木堡外的五百精兵纷纷撤了下来,马汉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者,撤退的时候丝毫不乱,为了防止敌人追击,还故意设了几个迷魂阵。
他亲自压阵,直到所有弟兄都撤出阵地后,这才离开。
但只走了十几里,就被前方的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
这股人马足足有一千五百人,兵强马壮,几乎是四方城的全部家底,率队的是王士祯的拜把弟兄王鹤。
马汉疾步上前拜道:“二当家,你怎么来了?”
王鹤笑呵呵道:“来增援你啊,怎么,吃败仗了?”
“嗨,别提了,精的跟鬼似的,玩偷袭根本玩不转。”
“我早就知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