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又闹到什么地步,争吵大概也是感情的一部分,不由我说了算,
我和萧皇后的关系自此变得更加微妙,
次日我便又进宫去,我沒有去看萧玥,只见了萧皇后,我与她闲谈,问候萧玥的身体,嘱她自己也多保重身子,无非这些话,
萧皇后略有些疑惑,但仍与我耐心周旋,风度不坠,
她的眉宇间难掩萧瑟,她确实年纪大了,失掉一个儿子,对她打击太大,另一个儿子又不足以保障她的地位,杯弓蛇影,她难免心惊,何况杨暕的事,在我不过举手之劳,说了几句情替他开脱了一劫,在萧皇后,只怕无奈已极,她的地位极保障不了她的儿子,也保障不了她自己,
对我,她包容了这么多年,也就罢了,如今连个自己娘家的萧玥也蠢蠢欲动,叫她如何忍得,
我同情萧玥,她只是个小女孩子,有了契机便生出野心,又沒有足够的心机,她不晓得对手的城府,
有个瞬间,我想起尉迟汀兰,
我不喜欢萧玥,一如我不喜欢尉迟,但也不曾希望她们的结局太坏,
杨广觉察不到女人们之间的这些事,就算觉察到了,他也不欲理会,然而,若太过分,我想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萧玥当然沒什么,养了几日就恢复如常,本來也沒人希望她有什么,那点药至多造成虚惊,
四月,我们如期从大兴出发,前往突厥,
五十万甲兵,辎重千里,
出发那日是晴天,盔甲刀戟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绵延铺开在西北的平原上,如果有人这时候坐上飞机俯瞰,一定是副华丽到叫人眩晕的画面,
伴随在杨广身边的仍是萧皇后,
事先她与我一番推让,我固辞,其实她全然不必做出这样的低姿态,但她如今的心情也变化了,从居高临下的包容,变成小心翼翼的周旋,甚至带点讨好,我最怕这样,从前她心里因地位和皇太子而带來的优越感消失殆尽,只余下难忍的嫉恨,这意味着,现在我得提防她了,
替她想想,这样的人生,也真是悲凉,
但我只得先替自己想,
就在出发的前两日,杨广颁布了诏令,天下改州为郡,又罢魏周勋官,消减爵位,
颁诏那日我在宫外府里收拾行装,杨广未來,李季倒來了,
我想,既然彼此间已变了味道,还是不见的好,
可是宫女出去又回來,告诉我,李季说他要出远门了,希望能当面告别,
“这样,”我愣一下,“那请他厅上坐,”
“设帘吗,”晴婉问我,是提醒,
以前都是不设帘,因为他救过我,然而如今不同,再怎么异样也比害了他性命强,
“对,”我说,“设帘,”
因此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在垂帘那侧长久地沉默着,只听见宫女轻微的脚步,为他奉上茶点,
沉默久了同样暧昧,我只好先开口:“二郎,要去哪里,”
李季维持沉默,他也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要我重复了一遍,他才回答:“哦,我……我只是出去走走,”
“游山玩水,”
“……算是吧,”
“好兴致,”我拍了手笑,“一定有趣,要好好地游览一番才是,”
做作得自己都觉得假,
李季说:“其实……”又停下來,
有心事的男人爱说半截话,我憋闷得要命,又不敢催他,他每每开口说一句话都让我心惊,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來,他不知他的对手,这怪不到他,
“其实我,”他终于续下去,“很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去,”
傻子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渴望,
我装得比傻子还傻:“二郎有那么多朋友,这又岂是难事,”
他又沉默,我能想像他脸上的神情,不会很好看,他还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不懂得遮掩,
我很尴尬,我想告诉他,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无益,可是又带点不忍,他让我想起杨俊,那个深藏在我心底的清淡身影,温柔的,含蓄的,
“六娘,”他忽然激动起來,“撤下帘子,好不好,”他的声音恳求,
晴婉看我,我微微摇头,她于是低声提醒他,“李二郎,这样未免失礼,”
“为什么,”那边传來茶碟的碰撞声,茶汁从帘后蜿蜒漫伸,“为什么,以前你都不设帘,你不敢见我了,”
我笑道:“二郎,难道你饮酒了,说出这样的话來,”
“不不,不要将我当作醉鬼,我清楚得很,六娘,你不要避开我,”他简直在嘶吼,声音大得走廊上的宫女们也该听到了,
他是孩子吗,这样闹对谁有好处,
我叹口气,挥手让晴婉撤去垂帘,
垂帘后露出他哀伤的脸,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样,
“我只想见你一面,”他低声道,神情像个无助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