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晓得,半个时辰前我们还在一起,那么亲密,
我们进别处的房间,随便选的,他也心不在焉,进去才发觉是宫女们坐了歇息的地方,因为我们进去,十几个宫女呼啦一下全站起來,不知所措,
杨广愣了下,还是我先开口:“你们都出去,”说话的时候,我在冷笑,
恐惧已经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凉,还有愤怒,
杨广说:“有人告发,是你指使人给阿玥下了药,”
我沒有装出惊讶,沒那个必要,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的目光并不坚定,显然他有怀疑,这多可笑,临來之前我想了各种可能,每一种我都立于不败之地,唯独沒有想到这一样,
从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这些狗血情节我总不屑,明明相爱的人,却这么容易受挑拨,这还能算真爱吗,
能算吗,
我盯着他,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唯有这样才能让我的愤怒有一点发泄,我可以大吼大叫,指责他怎么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不想这么夸张,我年纪已经过了,不再适合这样的戏码,但是我心里在绞,一阵一阵的,直想冲出去,狂奔,到精疲力竭才算完,
“是你吗,”他问,
“你说呢,”我反问,然后加上一句,“只要你相信的话,那就是我了,”
我豁出去了,等着他发怒,好给我一个发怒的借口,
但是他不,他一直沉默地看我,
最终他叹了口气,说:“我如果说我信,你一定会扭头就走,这回我要到哪里才能找你回來,”
他的口气那么柔软,
我的心也软下來,可是委屈却滔滔不绝地涌上來,
“你心里是疑心的,”我说,
“是有过一点,”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捉着他的前襟,像小女孩子一样呜呜咽咽地哭,
“好了好了,”他搂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会走,”
“一定不会有下次,”
我哭很久,也不知哪來那么多委屈,一点都不像我,
后來叫宫女进來,打了水來洗过脸,补过妆,才走出去,
杨广一直陪着我,
出來遇见萧皇后,应当不是碰巧,看上去她等在那里,可是见了我们,却也沒有说什么,
杨广道:“我和阿婤回去了,”
萧皇后的视线从我们两人面上扫过,不做其它表示,泰然点点头,
我实在很佩服她,她甚至可以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离去,
到宫门的路很短,只是一忽儿,
乘舆等在那里,我停下來,侧过身望着杨广,“你真的就这样走,”
杨广皱一皱眉头,“不走还能干什么,难道叫我继续对着她,,”语气很不耐烦,
我能想象此刻萧玥的情形,我占尽了上风,所以有闲暇生出一丝不忍,女人总是更人容易同情女人,虽然恨的时候,也恨得更彻骨,我本想劝杨广回去,但看他的神情也未必愿意,更何况,我想我也不必这般虚伪,
我说:“她怀了孩子,”
杨广盯着我看一会,忽然笑起來,“那你觉得该怎样,”
我自作主张,从他腰间抽下一块白玉环來,递给宦官,“将这交给萧才人,告诉她,是至尊给她的,让她好好将养,”
杨广不语,随我主张,
上车才问:“为什么,”
这问題我很难回答,其实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我本來就不是那么决绝的人,也许只不过又黏糊了一回,
杨广在笑,“都说‘孩儿面,六月天’,我倒觉得你的心思比六月天还变得快,看你刚才的样子,,”他停下來,
我知道他在逗我,又忍不住,问:“我刚才怎么了,”
“张牙舞爪,好像要吃人,”
“我吃你,”我笑,做张牙舞爪状,“我现在还是想吃你,”
我的胳膊被杨广箍住,他轻笑,“说真的,难得见你那么凶,两只眼睛恶狠狠的,那时候我明白,你是真的生气了,”
“我只是气你,,”我说一半放弃,彼此都已明白,再多说也沒有意思,
我们静默地靠在一起,
风自洛水吹來,透过车帘的缝隙,带着春日特有的清香,耳畔,市井间的热闹喧哗,与静默恰成对比,车内狭小的空间益发如同隔离了出來,
“阿婤,其实我很高兴,”他缓缓道,
我沒有问,脸靠着他的臂膀,
他说下去:“你那样生气,我心里怜惜你,又……熨贴得很,你可明白,”
我叹口气,“明白,”
停一停,说:“但是若再有下一次,,”
“不会再有,”他笃定地说,
“好,”我贴牢他,“是你说的,”
但是,一定会有下次,我确信,只是不知为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