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
“那孩子自己不好这些,难为她倒替我想着。”
兰陵公主拣了几朵花递给身旁宫女,抬起脸来笑,“阿娘心里,只这一个媳妇,比女儿还好呢。不过也难怪,二嫂又能干又体贴,难得又一点不张扬,哪个不喜欢她?”
独孤皇后也笑,“难得你们姑嫂感情也好。阿婤,你也来挑一朵。”
我走过去,随手选了一支,谢过。
独孤皇后又在说:“如今看着一郎,比从前好得多了,是要这样,懂得分寸。”
兰陵公主嫣然地笑笑。
“你也还是要常劝劝他。我早说过了,顺着郎君是应该的,可也不能百依百顺。一郎如今已是兵部尚书,事情多了,未免烦劳,你要多体贴他一些。我看至尊的意思,也颇赏识他。从前我总觉得他脾性不好,如今看来,也未必是他一个人的错。近日我常听人说,杨素在朝中颇跋扈,可是有的?”
兰陵公主说:“这些事,我怎么能随便议论?”
“那你是听说过的?”
兰陵公主犹豫了一下,点头,“是。”
“都听说了什么啊?不要紧,女儿和娘说说闲话有什么的。”独孤皇后向周围扫了一眼,“这里也没人敢胡乱说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和阿娘听说的也差不多。杨素在朝中那么多年,功劳也大,骄横些难免。”
“也是。”独孤皇后说。
然后也不再提。
但是后来听说,柳述在杨坚的面前,也曾提到过杨素的骄纵跋扈。
六月,杨素的捷报传来,突厥大败而逃,此后北方边境基本安宁。当杨素回到大兴,受到的赏赐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单是绢便有两万段。然而又听说,杨坚有许多事已不再找杨素参决。
八月,杨广回到大兴。他一如既往地深沉寡言,极尽谨慎,连朝冠上的垂旒这样的细节都不肯马虎。回来后不久便上书,恳请将与皇帝一样的白珠,改为和诸皇子一样的青珠。杨坚应准。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苦闷的,即使他不说话,没有任何表情,我也能感觉得到。
有的时候,看见他在众人簇拥下走过,却忽然觉得,那身影显得落寞。落寞,这样的字眼,我怎么也想不到会落在他的身上。他本该是那样飞扬夺目的一个人。
这是成为皇太子的代价。只是我不知道,他心里是否认为值得?
转眼已近冬至,照例独孤皇后要预备许多节礼,赏赐命妇和宫嫔。郭兰年纪也大了,精力不济,这些事情自是我忙前忙后。
这日方清点完,回来向独孤皇后复命,却见陈琼跪在独孤皇后榻前,两眼含泪。
独孤皇后正沉默着,看见我进来,只问:“都好了?”
“是。”
独孤皇后点点头,又不作声了。
却听陈琼凄然道:“皇后,妾并无此意。”
“我知道。”独孤皇后的声音带着几许疲乏,“我看了你这么多年,知道你的人品。这是至尊的意思。我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你去准备就是了。”
我的喉口一阵抽紧,隐隐猜到几分。
“皇后……”
独孤皇后看看她,不耐地说:“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呢?去吧,我也累了。”
陈琼只得告退出来。
我在独孤皇后身旁侍立了一阵,忐忑不安。终于下定决心,捏了个借口出来。
一走出殿门,立刻飞跑到陈琼那里,果然盈风告诉我,她将自己反锁在门里,谁叫也不肯开门。
我去叫门,无人回应。
连忙伏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丝声音也无,顿时紧张。
“阿琼!”我高声喊,“快开门!”
依旧悄无声息。
“你若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
我等了片刻,顾不得盈风惊诧的目光,抬腿就是一脚。
门“咣当”一声巨响,可惜陈婤这个壳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门扇晃几下又静下来。
还好,里面传来环佩声。
陈琼开了门,看看我,说:“进来吧。”居然还算平静。
“你在做什么?这么久也不肯开门。”我问她。
她恍惚地说:“我也不知道,没做什么,只是想静静地坐一会。”
“你没事吧?”我凑近她,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还好。”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着说:“是不是至尊他想……”
“嗯。”陈琼苦笑,“在劫难逃。”
对她而言,的确是会将这当作劫难。
我发怔,束手无策。
“也没什么,刚知道的时候难受,现在已经想开了。”陈琼笑着,难以掩饰苦涩,“连皇后都不打算管了,还有什么办法?”
“你会不会……”我担忧地看她,“会不会想别的念头?”
“死吗?”她问,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