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來的秋雨绵绵。致使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郁潮湿的氛围里。今日豁然晴朗。只觉天高气爽。菊桂飘香。孤雁翱翔过高耸的阙楼。红叶犹如一把灼烈的火焰。把沉闷的皇宫燃烧成一派鲜活明艳的颜色。
唯有昔日门庭若市的咸福宫。此刻却静的如同古旧的皇陵一般不占人气。后宫之中见高踩低惯了。这里曾经的繁华热闹。终究随着先帝的死一去不复返。空余望不尽的深宫痴怨。寂寞孤清。
黄昏时分。茗慎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來到这里。仰头望着门顶刻有“咸福宫”三个大字的褪色烫金匾额。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只见她抬步就要进入庭院。秋桂急忙拦在她身前。欠身劝阻道:“娘娘三思啊。惠太后如今虎视眈眈的盯着您。巴不得抓您的把柄。而您却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探望贵太妃。不是摆明了往虎口上撞吗。”
茗慎弯身将她扶起。冷冷笑道:“即便本宫如今在惠太后跟前唯唯诺诺。惠太后依然不打算放过本宫。亦不会因本宫的服软而就此对纳兰一族的人开恩。既然如此。那本宫也无须在避讳。亲侄女來看望重病的姑母。谁敢指责本宫这样做是不对的呢。”
虽然茗慎这话说的句句占理。但秋桂的面色依然忧心重重:“话虽如此。可是您不该这般大张旗鼓。此举不是等同告诉后宫诸人。您要公然和惠太后作对吗。况且您如今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皇上又夜夜流连在雪贵嫔处。此举实在风险甚大。”
“就是因为如今有了皇嗣护体。她惠太后才拿本宫无可奈何。所以即便让她不顺心些。也不敢拿本宫作罚。公然跟皇嗣过不去。”
“你们全都在外候着。本宫自己进去就好。”茗慎吩咐完毕。便拢了拢肩头的百花蜀锦披帛。拖着一袭金银丝绣成的五彩莲花席地宫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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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了朱红色的填金大门。茗慎袅袅的身姿缓缓步入正殿。只见这里的摆设依旧奢华如初。可惜在华美的东西。只要久经了时光。都会泛起陈旧的光泽。就如同住在这里的主人。虽然仍旧淫浸在这团富贵锦绣的泡影里。继续做着曾经宠冠六宫的辉煌旧梦。可她却早已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帝王恩宠和娘家的权势。因此看來于阶下囚无异。就连她身边的近侍和宠信的奴才。也都被惠太后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杖杀或遣散。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囚困在宫闱。
几盏燃烧狼狈的烛头下。映照出贵太妃端坐正殿宝座的孤影。座侧的错金波斯文纽耳铜炉冒出淡白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地交缠在她身上那件陈旧的绛红色如意纹蜀锦贵妃袍上。越发显得她头发蓬松凌乱。容颜干枯憔悴。就如同一株即将枯萎的芍药花。即便颜色依旧可见华艳。但从内里却散发出一种颓败腐烂的气息。更加显得她病气沉沉。
“嫔妾纳兰氏给贵太妃娘娘请安。” 茗慎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其实细算起來。这个所谓的“姑母”待她实在不算亲好。甚至还可以说。她们之间存有根深蒂固的嫌恨。但是她却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前來探望一朝。甚至敬她是文浩的生母。故而行了大礼。以示尊重。
谁知道。人家贵太妃不但不肯领情。反而一见來人正是茗慎。就立刻魔疯了一般从座上窜了下來。一手狠狠揪起她的衣领。另一只手飞快的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子在她脸颊。
茗慎始料未及。结结实实地吃了她一巴掌。侧脸火辣辣的疼痛令她怒从心起。当下用力地将她推倒在地。气哼一声:“不识抬举。”
贵太妃自从失宠之后。处处受人侮辱折难。沒想到当年在她面前谨言慎行的卑贱庶女。如今也敢对她耀武扬威。不由的恨意膨胀胸腔。瞳孔凸凹地的瞪着茗慎。凄厉的叫骂:“你这个表子娘养出來的贱蹄子。少在哀家前面惺惺作态。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先帝爷正是被你所杀。你这个污烂了心肝的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将自己的生父活活逼死。如今是想拿哀家下手了吗。这也不奇怪。像你这样的蛇蝎贱人。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面对贵太妃字字泣血的指控。茗慎心下刺进了密密切切的苦涩与委屈。不由目露狠色地死死瞪着瘫坐在地的贵太妃。轻嗤道:“贵太妃这是在冲本宫兴师问罪吗。还是你当自己仍是从前那个宠冠六宫的娴贵妃?”
如此一问。倒令贵太妃当场愣住。干张着苦涩焦灼的舌根。却也无言以对。只觉得羞辱和愤怒冉冉膨胀于胸。面色渐渐暗成了猪肝色。
茗慎绕着她來回渡步。眼风斜扫过去。继续冷声嗤笑:“贵太妃娘娘您该醒醒了。您如今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老太妃’而已。有什么资格來指责本宫呢。
沒错。先帝爷的确是喝了本宫端给他的牵机药而毒发身亡的。但是家父却不是本宫逼死的。不过本宫很好奇。贵太妃娘娘如此毒恨本宫。是因为先帝爷的死呢。还是为了家父。”
贵太妃紧咬着下唇。猛然抬眸怒瞪着茗慎。眼底积攒的强烈恨意就像毒蛇吐出的红信子一般。咝咝地朝她袭了过去:“哀家毒恨你已经不是一两日。只怪当初太过心慈手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