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楼的雅阁,熏炉里添加了冰片麝香,悚人的烈香布满了宽敞而封闭的空间。
茗慎和金万传在铺着灰鼠垫子的软榻上对坐,杜云帆垂首立在一旁看戏,纵使知晓她在演绎,却也不得不叹服,这一番唱念做打,演的可谓是惟妙惟肖。
“本少此番来的匆忙,未备厚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金爷笑纳!”茗慎笑着将一个描金的紫檀拜匣推到金万传面前,并了些个古董字画。
“丰少能来已经是给金某天大的面子,何必还要破费呢?”金万传嘴上虽这么说着,手却已经打开了匣盖,里头全是指肚儿大小的珠串玛瑙,珠光耀眼,照亮了脸上老猫一般贪婪阴暗的目光。心道:即便不把钱退还给他,光这些珠宝字画都价值千金,鸿丰的人出手,当真阔绰。
金万传忙示意小厮将礼物收下,并起身作揖道:“如此贵重的礼物,金某受之有愧啊!倘若丰少日后有需要金某帮忙的地方,金某一定全力效劳!”他这样说,其实是在惦记着金矿的生意!
果然是贪心不足,一味的财迷心窍。
茗慎漫不经心的捧着茶盅,徐徐吹开茶面上飘着的一朵茉莉,眼皮都不抬一下:“金爷是想染指金矿的生意吧?”
金万传眼珠咕噜一转,似乎会意过来了,忙道:“只要丰少肯分九牛一毛给金某,鸿丰欠金某的银两一笔勾销,而且金某还愿意倾财倾力,为丰少效劳!”
茗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盅吸了口凉气,咝咝耸叹道:“金爷这番话,着实说到本少心坎里去了,这些年‘鸿丰’早已是外强中干,本少也有心笼络一些商会入股,但总要顾全祖上的名声和规矩,故而不敢轻率而为啊!”
金万传心中一声冷笑,就算在年少有为,但毕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担得起鸿丰这样厚重的家业,如今听他说出这翻话来,更确定他也不过是个金玉其外的败家子而已。
既然鸿丰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坚不可摧,那他何不趁虚而入,投资一笔钱入股,在慢慢蚕食这座庞大的金山……
想到此,金万传巴巴上前劝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一味的墨守成规,岂非坐以待毙,说句不中听的话,倘若鸿丰这份诺大的家业倒在了丰少手中,那才是毁了祖上百年的名声呢!”
“其实吧,咱们这些生意人,最讲究的是变通,若不通的时候就要改变,所以有句话叫‘变则通,通则顺,顺着昌’!”
“好一句‘变则通,通则顺,顺着昌’,金爷真是一句警醒梦中人啊!”茗慎放下刚才端得高高的姿态,热情的紧握住金万传的手,诚恳而坚定道:“本少决定了,金爷只要将钱入股到鸿丰,您就是我们鸿丰的人了,日后不管是各类矿产,还是古董字画的生意,全都算您一份!”
“丰少此话当真?”金万传满脸震惊不已,心里却阴笑连连:果然是个败家子,照他所言,鸿丰早晚会是他金万传的囊中之物。
茗慎扬眉笑道:“金爷不信?那我们改日可以立下契约为证啊?”
“何须改日,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不妨现在就立吧!”趁热要打铁,金万传此刻已然有些急不可耐了。
茗慎为难道:“今日就立契约会不会太仓促?本少祖上的规矩想必金爷也知道,向来只收真金白银,而且先钱后货,您确定你现在拿得出来吗?”
金万传起身拱手道:“金某现在立刻去准备金银,丰少稍等!”说完,便带着人匆匆出了雅阁。
茗慎慵懒的靠在榻上坐等,没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比想象中顺利,也不知道金万传这次会拿出多少身家来,像他这样贪婪的人,会不会将所有的积蓄倾囊而出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金家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
茗慎正在暗自盘算对付完金家后,如何对付金颜娇,雅阁外冷不丁的传进一道淡淡的女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从女子的语气不难听出她的不悦,是敌是友难辨。
“丰少,我家主子想请你到隔壁单独一叙,他也是鸿丰的人!”
闻言,杜云帆脸色巨变,茗慎也吃了一惊,不过她惊的是没想到这里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大概是金万传为了帮端亲王收集情报,故意为之吧。
“既然鸿丰的人都知道了,却不出面拆穿,想来必有一番缘故,你不要自乱阵脚!”茗慎用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附在杜云帆耳边低语几句,便独自出了雅阁,随着夜魅走进了旁边的雅阁。
拂过垂花门两旁的轻纱,绕过四扇楠木刻丝的琉璃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戴着金色面罩的黑衣男子,狂放不羁的横躺在暖塌上,这气势,比霸道的睿亲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绝对不会把当今尊贵的睿亲王和一个江湖人士联想在一起的。
男子戴着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有如墨玉般漆黑的眼眸,那双眼睛透出丝丝的寒意,却又闪烁着炙热的暗芒,仿佛是燃烧在冰棱上蓝色的火焰,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的想要移开视线,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冰火灼伤,万劫不复。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