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入夜时分,浩大的明月高悬于空,照亮寂静幽深的竹林小径,寒蝉凄切,秋风萧瑟,万年长青的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好似热烈的欢迎着西厢尊贵的来客。
文轩横抱茗慎一路走到西厢门前,灵犀赶紧上前,将莲青色的苏绣门帘打起,请他进入。
刚过门槛,便有一股隐约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苏合香的味道,取自苏合香树干部的脂油精工炼制而成,那沉郁中带着淡淡清苦的味道,有着驱虫辟邪的功效,因此深受文雅之士的追捧,故而十分珍贵难得。
文轩转瞬打量了静悄悄的屋子一圈,大致上的摆设并无出色,只觉是风雅别致了点,可仔细看来,某些小巧的物件上,凸显出低调的奢靡。
就如西南角的书阁上方,半卷的湘妃竹帘垂下的那一颗颗流苏熏球,上面刺绣着苏杭一带的精美花纹,已属稀罕,还点缀可星星点点的翡翠水晶,更添华贵。还有那露出一半的黄花梨的书桌,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紫毫,徽墨,迁安纸 青田砚……样样皆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茗慎见文轩一直盯着自己的书阁,心弦慢慢地越绷越紧,心虚道:“二爷不是要听琴吗?干嘛一直抱着妾身傻站着,这样子,怎么弹?”
“是哦!”文轩迅速抽回思绪,总算放下了茗慎,接着尾随她来至暖阁的临窗榻前。
他挑起绛红衣摆在榻上坐下,彩凤忙着点燃几支洋河红烛,将暖阁照的明亮如昼,此时灵犀浑身湿答答的走来,散乱的发髻映着清丽苍白的容颜,更添楚楚可怜之态。
她殷勤地为文轩奉上热茶,恭敬道:“请王爷用茶。”
文轩搓了搓冰凉的手接过热茶,只见茶盏是胭脂红的上等钧瓷,不禁抬眼扫了茗慎一眼,继而徐徐吹着茶水袅袅腾升地热气,漫不经心的问道:“晚秋霜寒露冷,在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你们西厢房里,都没有准备炭火吗?”
茗慎此刻一心只想着如何打发他离开,忽地听他如此一问,有点不知所措,正想着如何回答,不料灵犀居然抢先开了口。
她蹙着细眉,面露凄楚道:“王爷从来不来我们西厢,所以有所不知,王府里的那起小人们见我家侧妃不得宠,处处苛扣西厢的份例,上个月王妃娘娘就已经给各方各院发下了银丝炭,可是我们西厢这儿到这个月都还没领上,还有夏天的冰也是这样,总之能扣的全被扣了下来便是了。”
“委屈你了!”文轩将茶盏搁置胡式小几上,起身握住茗慎的手,顿觉冷如寒玉,仿佛那冰凉是从骨子里透出肌理,他急忙用手心的暖气捂着,呵了呵气,怒道:“敢让本王的侧妃受冻,简直作死,明儿本王就重重处罚那起势利眼的狗奴才们!”
茗慎不习惯他的碰触,慌地抽回了手藏在后背,不料此举惹得文轩极其不快,愠怒之色缓缓浮现斯文俊朗的容颜,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而灵犀背对着他们换茶,不知怒火已不知不觉蔓延,旋即转身端着新茶上前,笑生两靥道:“王爷能如此爱惜咱们,实在太好了,今后有了您的庇护啊,咱们西厢的人以后,在也不用低眉顺眼,看人脸色啦!”
“咱们?”文轩眉梢微扬,目露鄙夷的冷笑,他再不济也是尊贵的皇族后羿,一个小贱婢岂能与他相提并论?简直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刚想抬手教训一下,却见茗慎一阵风似得地闯进二人中间,她夺过了灵犀手中的茶盏,唬着脸道:“什么咱们?尊卑都不分了吗?幸好王爷不跟你计较,否则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了!你看你这狼狈的样子,还不赶紧退下去,我衣橱里的那件羊皮领的青莲袍给你了,快去换上收拾下自己吧!”
“是!多谢小姐爱惜!”灵犀含着浓浓的委屈告退下去,转身之际,文轩清晰的留意到她眼中强烈的不甘和唇边狠狠咬啮出血印。
回到房中之后,灵犀将茗慎送给她的衣服仍在床边,扶着枕头委屈的痛哭起来,此时王府派给茗慎的小丫鬟绿萼推门进来,她也不喜欢彩凤的霸道性格,所以平时和柔弱的灵犀走的极为亲近,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忙走到床头安慰。
轻轻拉住灵犀的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绿萼疑惑的问道:“灵犀姐姐,何事让你哭的如此伤心?难道是彩凤姐姐又为难你了?”
“不是,是小姐!”灵犀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低低道:“刚才我不过就是跟二爷答了几句话,小姐就吃起醋来,赏了件衣裳便把我打发出去,不让我在跟前伺候了!”
绿萼听完眼里闪过一丝气愤,埋怨道:“小姐也真是的,不就见姐姐颇有姿色,所以才处处针对,先是无故冷落,现在又痛斥姐姐,难为姐姐倒还对她忠心耿耿,其实按道理,姐姐也算是她的陪嫁,就算真跟了二爷也是情理中事,又越不过她去,她何必这般呢?”
灵犀听了这番话,心中更觉苦不堪言,有冤无处诉,暗暗咬牙道:“我从没想过要分小姐的宠爱,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宠爱可分,彩凤处处刁难我,如今小姐也这样,天地良心,我从未惦记过二爷。”
绿萼见她眼泪更凶,忙拿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