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焰火在夜幕里绽放,明黄色,蓝绿色,紫红色……交织成漫天漫地的光雨,
梦幻般的紫眸里,所有的情绪都沉下去了,曾经的爱与恨,曾经的激烈与执着,曾经的沧桑与阴冷,全都沉到了最底处,
烟花燃尽之后的寂静里,她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字轻轻吐出,“琰……我……”
他一怔,“你,你叫我什么,”
“琰……”她再次重复,唇齿间吐出这个名字时,有淡淡的陌生感,但却很温馨,很温馨,
他的眼里蓦地浮出一层水雾,抓着她的双肩,俯身问她,“为何……不叫我夏郎……”
“夏郎……”她笑了,纯美如初雪,眼里流露的真情比漫天的烟花还要绚丽,“我喜欢你,夏郎,我喜欢你,高君琰,不管你是夏郎,还是高君琰,我喜欢你……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这句话吐出來,冷百合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从她身体两侧涌出,
,,阙楼外,是她的小儿子的狂喜,他横抱起那个女人,狂喊,“真的吗,媚烟,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嗯,真的,”
“上次你也答应嫁给我,但是后來跑了,”
“这次不会了,”
“真的,”
“真的,”
“永不反悔,”
“永不反悔,”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反悔,”
“不管发生什么,阿耶?舒雅永不反悔,”
,,阙楼内,她的长子将抬起的上半身,慢慢落回木榻,然后一动不动,漆黑一片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高大的身躯,凝固成冷寂绝望的黑影,
她等小儿子抱着那个女人下了城楼,又跑到外面去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远去,沒入白雪皑皑的宫苑深处,这才令侍卫们抬起木榻,将长子依旧送回牢房,
回到牢房,她亲自给儿子松绑,将他从木榻上抱下來,
他回到油灯的光影里,还是那个姿势,两腿叉开曲起,仰头靠着墙壁,
冷百合抱膝坐在他旁边,沉默着不去打扰他,
她静静地侧过脸,看着他的侧影,尽管凌乱的胡须遮去了下半张脸,但那高挺笔直的鼻梁,依旧那样突出,油灯在鼻翼两侧投下两片暗影,更显得鼻梁高直,棱角冷峻而深刻,
“瞳……”在年轻的岁月里,冷百合曾经无数次这样痴痴望着心爱的男人,任心底的爱意肆意泛滥,
他的脸上沒有泪,甚至沒有表情,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如同泼墨般的长长眼睫,几乎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可能是沉默得太久,可能是内心的悲伤太重,这声音嘶哑而破碎,刚开口时,甚至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才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她有几个月身孕了,”
冷百合语声冷漠,“四个月,”
他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低头轻抚她肚子,那样温情,那样慈爱,这么说,这个孩子真是她和那个男人的,
“母亲,高君琰带到船上去的人质,真的是舒雅本人,”
这事情冷百合是知道的,那不是舒雅,而是与舒雅长得有几分像的胡姬,也是紫色的眼睛,也是极白的皮肤,又是在昏暗的船舱里,很容易以假乱真,
但冷百合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那天他金枪脱手,十柄软剑穿过身体,腹部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在他爬向船舱的过程,肚肠流淌出來,拖曳一路,
血泪交流的视野里,只看见那双紫色的眸子,冷漠,陌生,遥远,
这么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死心了,
或许,是从那天早上,当她等了他一晚上,却得知他与沁水共度云雨的那天早上,她就对他已经死心了,
他犹记得那天早上醒來,当他看见自己一.丝.不.挂,而怀里紧紧搂着的女子,不是舒雅,而是沁水时,心头的慌乱与悔恨,
他睡过不少女人了,他是皇帝,想睡多少女人,想睡哪个女人,都是天经地义的,何况,他的性格是这样强硬,他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感到慌乱或者悔恨,
但那一刻,他真的慌了,真的后悔了,真的好歉疚,好歉疚,
“你才是傻瓜,最傻最傻的傻瓜……你难道不明白,被你干过之后,我再也不想任何男人碰我……萧辰,你这个大傻瓜,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边倏然浮现她的这句话,
其实他多想告诉她:“我也一样,舒雅,自从与你相爱,我跟任何女人云雨都沒有來自心灵的快.感,都只是在尽皇帝的义务,你可知道,只有跟你做.爱,我才喜欢在上面,在整个过程中看着你紫色的眼睛,许多次我临幸妃嫔,看着身下的女人,我会下意识地用手去遮住她们的眼睛,”
可是这些话,终究还是沒有说出來,那天早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