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无夺位之心。却不得不行伊霍之事。”萧辰沒有半分犹豫。铿锵有力。凛然生威地说。“萧羽有五大罪状。不可再为帝。其一。萧羽非父皇亲生。以叶代萧。江山易姓。其二。父皇被兰氏下毒。神志不清之后下旨禅让。萧羽得国不正。天怒人怨。其三。萧羽继位后受制于内帏。唯妇人是听。不配为帝。其四。萧羽在前线丧师辱国。声威扫地。已失民心。其五。萧羽将国柄交付妖后。任其卖国给异族。背叛祖宗、有负苍生。已是国之罪人。岂能为帝。辰不能因为他救过我的私情。而罔顾公义。”
萧辰一向沉默寡言。但是这番话说出來。熟极如流。可见他帐下谋士早已经为他准备好这些说辞。
舒雅仰首大笑。紫缎披风随着她的狂笑猎猎掀动。笑罢。她桀骜不羁的紫色眼睛扫视过來:“萧辰。你说你将行伊霍之事。伊尹与霍光。至死都沒有自己称帝哦。”
伊尹是商朝的权臣。曾经放逐过商王太甲。霍光是西汉权臣。曾经废立过皇帝。行伊霍之事。专指摄政大臣有权废掉皇帝。
面对这个女人最后的垂死挣扎和步步紧逼。萧辰应对得十分镇定从容。他望着她。用冷静的口吻说道。“天位不可久旷。一国不可无君。行伊霍之事后。该由谁继承宝位。那是天命、民心所决。不是你我在此可以讨论的。”
得到如此机智而巧妙的回答。舒雅歪着头久久地打量萧辰。
五年前。他就已经是战功赫赫、威震天下的战神。但是却因为在权谋上尚显稚嫩。被紫瞳和兰贵妃联手算计。落得双腿残废、流亡异国。
蛰伏了这几年。如今回來的萧辰。不仅仅只会打仗。权谋上也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一边是她几近狂野的凌厉攻势。声调高亢、神情激昂、气势上极具煽动力。一边是他冷静的神情、淡定的语调、从容的态度。却饱含着正义凛然的气魄与威严。
高下立判。
深重的挫败感和深深的钦佩。交织冲撞在她的心房。让那双紫眸中翻卷起极度复杂的情绪。胸膛也因此如海平面一般起伏不定。
“好。我投降。”忽然。她扬起锋利的笑容。紧盯着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萧辰神色冷酷。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卖国妖后。你沒权力跟我谈条件。”
“是吗。”舒雅又笑了。这次笑得极其娇媚动人。“如果我死了。我父汗就无所顾忌了。肯定会大举进攻。鹿头关迟早攻下。京师危在旦夕。但是有我在手里。你至少有不战屈人的筹码。所以。你才会严令生擒我。不是吗。”
萧辰眸底泛起一层淡淡的佩服。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只问。“说你的条件。”
舒雅将横在颈间的剑锋再次紧了紧。任鲜血更多地沿着锋刃流下。将剑身染得一片鲜红。她将头微侧。扬了扬下颌。“让我的胡力郭和疏勒侍女们走。到鹿头关去找我父汗。”
“公主。我们不走。我们誓死追随公主。”七个胡力郭齐声叫起來。
“闭嘴。”舒雅转头暴喝。“谁敢违令。谁就不是疏勒人。听我的命令。去为我们的大可汗效力。”
七个胡力郭这才不敢再多言。只是面带担忧和不舍地望着女主人。
舒雅见下属噤声了。才转回头对萧辰说。“你发一道敕令。盖上你的印信。此去鹿头关的路上。不许人拦截和捕杀他们。”
萧辰微一蹙眉。“我可以放他们。但是我的印信在原尚书右丞的手里。你让他们去找姜崇斌发敕令。”
舒雅冷笑。“姜崇斌这么快就投身新主。并得到重用了。哼哼。姜崇斌……他是只老狐狸。我不信任他。你给我的胡力郭一样信物。等他们拿到盖了晋王印的敕令。再将信物还你。”
萧辰想了想。从马鞍一侧摘下自己的金枪。投向其中一个胡力郭。
金色的电光呼啸着掠过。去势极快极猛。劲疾而凌厉。一般人必会被这一枪穿胸而过并且从马背上往后飞起。
不过。舒雅的胡力郭哈吉。准确地接住了金枪。只是身子被强烈的气劲冲激得稍稍后仰。坐下马匹也是一个趔趄才站稳。
萧辰见状。眼中流露出欣赏。对舒雅说。“我听说。胡力郭在大漠是顶级勇士才有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辰平生最是爱才。你即使不向我提此条件。我也不会杀他们。”
舒雅横他一眼。“少在这里邀买人心。收买了我夫君的人还不算。还想來收买我父汗的人。你想得美。”
她这一眼。她自己倒并不知道。但在旁人。包括七个胡力郭和萧辰看來。竟带着一种娇嗔般的妩媚。
“哈吉。你过來。我有话说。”胡力郭们离去之前。舒雅叫道。
哈吉催马靠近。舒雅用疏勒语低声地说了句什么。哈吉脸上顿时升起一片悲慨之色。凝目望着女主人。
舒雅却果决地一挥手。“走吧。”
看着侍奉自己三年的胡力郭、疏勒侍女们策马离去。舒雅缓缓转过头來。面对萧辰。
萧辰也在看着她。双目静静凝在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