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炎泽和舒雅僵持不下的时候,萧辰正忙得脱不开身,
从他一进城,无数的百姓就蜂拥而出,箪食壶浆,夹道相迎,
银盔银甲、银丝披风、骕骦白马的萧辰,在汹涌如川的人潮中,缓缓策马而行,不住地拱手向百姓示意,
自从战云初起,舒雅对京城就实行铁血统治、恐怖镇压,她知道萧辰在民间的声望,也知道自己引入异族骑兵的居心,国人心知肚明,为了制止谣言和动乱,她抓了一批煽动民心的首恶,先是在京中游街示众,然后在午门外以凌迟之刑处死,
这样的血腥镇压,还是起了暂时的作用,至少在抵御萧辰的攻城这几日,城中百姓都关门闭户,沒有发生内乱,
但是,晋王攻陷京城的消息一传开,这些躲在家中的民众,呼啦啦全部都拥出來了,
狂喜而激动的老百姓像一道一道澎湃的潮头,浪打浪地推挤而來,都想一观晋王风采,热烈而亢奋的呐喊声,交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响彻云霄:“晋王回來了,卫国有救了,晋王回來了,蛮夷胡虏就要滚回大漠去了,”
好不容易从人山人海中穿过去,进入宫城,霎时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萧辰心头,堵在胸臆间,竟觉呼吸都困难了,
三年多的时光,他流亡国外,现在终于回來了,终于回到生长的故土,此刻,他策马立于宫城正门前,仰头望着巍峨城楼上气势恢宏的几个大字“阖闾门”,一时间感慨万分、心情激荡,深邃的眸子里漫开苍莽之色,
所有跟随萧辰的将士们,也都静默地立在他身后,随着他仰起头,他们的心情跟他一样激动,回到家乡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们忠心耿耿跟随殿下多年,如今终于等到殿下有望称尊的一天,作为旧部,将來的新朝,他们肯定将是一批封侯拜爵的首功之臣,
在萧辰进入宫城之前,宫城里混乱不堪的局面,得到了平定,
宫廷侍卫首领左右卫,见天后大势已去,纷纷倒戈,与内务府总管联合起來,先冲入昭阳宫,斩杀了天后沒带走的汉人内侍,包括天后的心腹总管张旭光,然后,及时地包围各宫室,镇压住惊慌失措的旧皇妃嫔,打杀了一批趁乱偷窃的内侍宫女,震住了那些四处乱跑的宫人,
所以,当萧辰带兵來到阖闾门的时候,专门管理内宫事务的大长秋,代表内务府和后宫,出來见萧辰,三跪九叩,表示臣服和奉迎,
萧辰带着部将刚进司马门,就见正殿太极殿前,以尚书右丞姜崇斌为首,已经跪满了文武百官,冠带簪缨,朱紫缙绅,伏地一大片,
在姜崇斌旁边,还摆着十多个血淋淋的头颅,那都是姜崇斌带着禁卫军,斩杀的拥护天后的大臣,其中就有天后的心腹重臣,尚书左丞邵松,
城破之后,邵松仍旧想组织抵抗,但是天后手里的几个主要将领都牺牲了,宫内只剩他一个文臣,他跑去找禁卫军,摇唇鼓舌还想要怂恿禁卫军们作负隅顽抗,被左卫将军一剑刺死,割下头颅,径直去找姜崇斌报功,
“我等为保妻孥家小,以身事贼,屈服妖后,为祸国家,罪孽已深,如今,斩杀妖后亲信宠嬖,望以此赎罪,拥戴晋王,改过自新,”
萧辰亲自上前,扶起姜崇斌,并做了手势让文武百官都起來,朗声道:“诸位为妖后所迫,不得已陷身不义,幸而及时弃暗投明,闻义归顺,辰甚欣慰,辰不才,多年流亡在外,生疏于政务,还望诸位赐教,辰愿与诸公驱除胡虏,重整河山,匡扶社稷,共振朝纲,”
萧辰魁伟高挺的身姿,巍峨立于广场中央,披风飞扬,高广的额头上,浓黑的剑眉修长入鬓,双目冷峻威严中饱含真诚与恳切,从文武百官的面上,一个个看过去,
众臣都被这一席话振奋襟怀,热泪盈眶,在萧辰那既冷肃又诚恳的目光下,再次纷纷跪下:“愿与殿下驱除胡虏,重整河山,匡扶社稷,共振朝纲,”
裴炎泽的手下就是在这时候來的,当他在萧辰耳边禀告完那边的僵局,萧辰高扬的剑眉,缓缓地压下,收拢,目中掠过不悦之色,
沒想到裴炎泽连这事都沒办好,还要他抽身过去,他这里,本來还有各种事情要分派,
他需要张榜安民,抚定民心,需要派兵驻守京城各处,以免再生变乱,需要派兵把守兵器库和粮仓,需要派人接管各宫室,包括安抚萧羽的妃嫔们……
略一思忖,萧辰解下印信,交给尚书右丞姜崇斌,“传国玉玺在妖后处,辰需亲自去取,此处各项事务,要委托姜大人替我辛苦,姜大人如需调用我的部下,可使用我的印信盖发敕令,”
然后他转首对自己的心腹谋士唐定霄:“你留在姜大人身边听差,姜大人熟悉朝中事务,你务必要听命于他,不许顶撞,更不许自专,”
姜崇斌恭恭敬敬接过萧辰的王印,感动得老泪纵痕,
姜崇斌是萧羽的人,当初尚书台分成尚书右丞与尚书左丞后,萧羽和舒雅各自扶立了一个心腹,
作为旧皇的心腹,他刚刚投效萧辰,萧辰就对他如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