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原以为王意会替许惠辩解。沒想到她连眼都沒眨一下:“掖庭之事。皇后为尊。一切全凭皇后作主。”
她这样一说。倒把霍成君事先想好的对策全盘打乱了。
皇后一直不开口。所以王意也沒能起身。一直跪在地上。
从上看下去。那白皙的颈子压的低低的。小巧的耳垂上连最简单的耳珰也不曾佩戴。成君不免有些愣忡。分明只是个不得宠的妾侍。王意身上何來的那种不容小觑的从容。她凭什么能深居掖庭做到这份坦然。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成君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上官如意的影子。两个明明身价有着云泥之别的女子。却同样令她产生出一种空怀敌意。却对之无可奈何的感觉。
大长秋在边上已经给她打眼色。示意她先让王意免礼起身。可她偏不。虽然明知王意并不得宠。如今得宠的人是华美人、张美人之流。可她却有种想将陛下的女人全部列入仇敌的冲动。。不管是谁。只要是他的女人。她都同样憎恶。
“皇后。”在她愣神的时刻。王意已将地上的身毒宝镜拣了起來。。虽有许惠拼死守护。但镜面仍是被踩变型了。王意捏着变型扭曲的宝镜。抬头仰望霍成君。“这是戾太子与戾夫人赠给陛下的遗物。陛下自幼带在身上。及太子出世。亲系于太子之手……”
霍成君本不以为然。但王意刻意说得惊悚。那字字句句足以令霍成君预感到刘病已即将爆发的怒气。想到他对自己淡漠的态度。甚至那异样森冷的眼神。她不寒而栗。
于是在大长秋的再次提示下。她顺着大长秋给的台阶软和了态度。让王意起身。王意拿着那枚宝镜有意无意的在手里翻覆拨弄。这时掖庭令浊贤闻讯匆匆赶來。正要命人将犯错的许惠带走。霍成君突然闷声打断了他。“我乏了。都回去吧。”
浊贤显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马上知趣的小心候在一旁。不再多嘴多事。
“皇后有仁德之心。此乃天下福祉。”王意的声音清清冷冷。犹如山涧的泉水。偶尔溅在人身上。令人发自肺腑的感到一阵冷意。
成君眼睁睁的看着她命人将受伤的许惠抬出了椒房殿。许惠含泪和王意说了句什么。王意冲她点了点头。神情竟是那般的坚毅。刘奭停住了哭闹。依偎在王意身边。满脸的孺慕之情。王意握住他的小手。很随意的用手巾替他擦拭眼泪。
这一切一切的细微动作都让成君觉得脑袋发蒙发胀。她的表情如同那枚身毒宝镜一样。渐渐变得扭曲起來。她似乎已经明白到了王意那份有恃无恐、淡然从容的笃定和自信从何而來了。那是一份维系深厚无间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刘病已年幼无知的童年时光。这样久远的相交相知。根本不是她这个皇后能够介入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许平君來。。许平君、王意……刘病已。他们之间的亲密她根本插不进去。什么华美人、张美人……再多的美人也都沒有眼前这一个看似无害的王婕妤更可恨。
成君的手微微颤抖。眼看王意一行人即将踏出她的视线之外。她忽然扬声叫道:“太子留步。”
抱着刘奭的乳母急忙停了下來。刘奭睁着满是怯意的大眼睛偷偷回望。成君生硬的挤出笑容。“太子今日受惊了。是我这个做母后的不是。”她命人将食案上的吃食装入笥盒内。“这些东西太子拿回去慢慢吃吧。”
许惠一脸的惊惧。甚至毫无遮掩的流露出深深的敌意。王意却微笑着提醒刘奭:“还不快谢过你母后。”
乳母将刘奭放下地來。刘奭吸着鼻子。跪下叩首:“孩儿谢母后赏赐。”
王意命人收了食笥。一行人这才离了椒房殿正殿。才要出园子的大门。突然柱子后蹿出來一只体形硕大的长毛白狗。冲上來对着众人一阵狂吠。刘奭人最矮。那狗蹿起來足有他人那么高。这一下吓得不轻。当场“哇”的哭了出來。
乳母急忙将刘奭抱了起來。不住的好言抚慰。
但那狗太过凶狠。竟是龇着尖厉的牙齿。狂叫不止。此处仍是椒房殿的范围。可椒房殿却沒有一个宫人出來处理。跟着王意过來的鸳鸾殿黄门只能护在外围。试图把狗赶走。有人拣了石块拎在手上。却不敢当真用石头砸狗。
顷刻间。一行人无一不被一条狗弄得狼狈不堪。
王意本已在黄门的护卫下走开。听刘奭哭声凄厉。不由动了怒。停住脚转身。笑道:“真是条忠心的好狗呀。”随即招來捧着食笥的宫人。从笥内取了一块肉脯。朝着那狗扔了出去。“好畜牲。这是你主人赏你的。”
那狗鼻子极灵。肉脯飞在空中。已被它一跃跳起叼在嘴里。它叼着肉脯一溜小跑绕到了一棵树后。这才摇着尾巴放心大胆的将肉放下。趴在地上用爪子摁住撕咬。
王意远远看着那狗隐在树后不停摇晃的尾巴。用手巾慢慢将手上的油渍擦拭干净。“回鸳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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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突发急症。鸳鸾殿连夜宣召了好几位太医急诊。此事甚至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