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说不希望我涉险,如果我真想辟谷修仙,他推荐我去终南山。
他说那里有很多隐士,去了之后不仅可以陶冶情操,还可以苦我的心志,锻炼我的筋骨,饿我的体肤。
我说:“我喜欢速成的,不挨饿不受苦那种,马兰圣教这样的就行。”听他那个意思,到终南山辟谷成仙,还得挨饿受苦,那我不愿意。
我喜欢不挨饿的,就是想吃的时候随便吃,不想吃的时候自然而然辟谷成仙。
夏渊摇了摇头,老学究似的说:“孺子不可教。”
“我不是孺子,我也不用你教。”我呛他。
斗嘴让我们之间的气氛生机勃勃,不斗嘴的时候,我们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边,他不过来,我也不过去。
这种情况是最近才有的,具体时间应该是从夏家偷钱回来的第二天。从那天开始,他突然和我生出了点儿距离感,坐沙发上的时候不再黏我身边,睡觉的时候也不和我一张床了,而是主动到客房去。
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夏回和夏荷刺激到了,也说不准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那心思,比最矫情的女人还难猜。
不管他怎么说,我是铁了心要进马兰圣教。就算为了孙婶儿,我也得进去查探查探。
在我后妈还在这儿的时候,孙婶儿虽然害怕我后妈,但也经常悄悄塞点儿吃的给我。等后妈被我赶走了,孙婶儿更是不时拉扯拉扯我,就怕我走歪道。
现在孙婶儿走火入魔了,那我肯定得去查查。如果马兰圣教不错,那我就跟着一起修炼。如果不好,我就得把孙婶儿拉出来。
她当年塞我几个馒头,现在我得还她一堆包子,这是必须的。
要说以前,我绝对不是这么恩怨分明的人,起码对报恩这个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热衷。跟我有仇怨的,我绝对会报。对我有恩的,我却不一定报。我本质上也是个白眼狼,根儿不好,像我爸。
可自从我遇到王海东他们之后,我就改变了想法,心也软了,受人恩情也知道报答了。这种有恩必报的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的一方面,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喜欢,不好的一方面,会让自己纠结。
举个例子,恩人掉粪坑里,捞还是不捞?
捞,自然是应该的,但会惹一身臭,说不定还得误吞几口大粪。
不捞,也只是道德上受点批判,但是自己却一身干净。
这事儿也看个人乐意,我现在就乐意去大粪里头捞人,不捞睡不着,我拿自己也没辙儿。当然,顺带说不准还能沾点儿好处什么的。
夏渊忽冷忽热这事儿,我就扔一边了,我着重在马兰圣教上头。他本来性子就怪,集奸诈狡猾口蜜腹剑等各种白眼狼特质于一身,忽冷忽热对比其他缺点,这都不算是个事儿。他继续热胀冷缩的折腾吧,总有他恒温的时候,这得他自己把心思撸顺溜了。
我在家里琢磨着马兰圣教的事儿,楼道里头突然吵嚷成一片,一堆声音在骂街,有林小玉的,有苗海涛的,还有几个不常见面的邻居的。
“怎么了这是?苗哥,玉姐,怎么啦?”我开门出去问。
林小玉扶着墙壁小心翼翼朝下走,来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满脸痛恨的嚷嚷:“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朝楼梯上倒了油。今儿下雨,我还以为是雨水扫到楼梯上,走上去没两步,直接摔了个仰八叉!谁他妈这么缺德!”
接着,她用怀疑的目光盯住我,“是不是你?”
“不是啊,肯定不是我,我都两天没出门了,玉姐。”我赶紧解释。从见了朱雀圣使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呆着等消息,压根没出过大门。
苗海涛面红耳赤的接话,“可不是么!够缺德的!不止倒在一二三楼,连六楼都倒上了。我滑倒以后,差点儿从楼道那个破窗口飞出去!幸亏我手脚快,把住了窗框子,要不我早摔死了。你看看我这牙这鼻子。”苗海涛张开嘴,指着自己的鼻子和牙,“门牙磕掉两,鼻子摔的差点儿骨折。要是让我知道谁倒了油,我一定要揍死他!缺大德的!”
苗海涛鼻子肿的通红,上嘴唇碎了两道不规则的小口子,上边两门牙没有了,黑洞洞的,跟有一年春节联欢晚会里头宋丹丹的造型似的。
我费好劲儿憋住笑,“是不是咱们楼里谁惹了事儿了,人家报复上门了?”
“这年头难道还行坐连么?再说了,就算报复,那报复他亲戚朋友去,报复咱们这些左邻右舍的干什么!”林小玉抽回抓着我胳膊的手,扶着腰,眼看腰摔扭了。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孙婶儿从一楼上来了。大家扶着墙壁都有点儿打滑,孙婶儿却走的如履平地,一点儿都不滑,看的大家都呆住了,同时住了口。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孙婶儿的鞋,普通的塑料鞋,还是那种鞋底打滑类型。但是孙婶儿却走的特别轻松,一点儿打滑的迹象都没有。
在大家的目光中,孙婶儿像是模特走T台似的,眼神冷漠,神情倨傲的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