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罢笑道:“孔明先生虽然猜对我来处但我却的确是南方人。小时候到过北方学得一口北方方言竟然瞒过了诸位。”
马谡呆了呆忽然大笑道:“好好原来我们都没赢。回头定要找孔明兄说个明白。”
二人边走边聊。我又夸奖孔明棋艺与他人不同道:“我阅棋甚多却从未见过孔明先生此等弈法。古人说:高者在腹。诚不我欺也!”
马谡悻然道:“比之先生只怕他仍然相差甚远吧?”
我摇头道:“棋有高下那是因为他没有明师指点又不肯专心学弈。但其才气之高胸怀之阔却是溢于纹枰令人心折。”
马谡默然半晌叹道:“先生不愧是名家果然识货。那孔明虽非望族子弟但纵观庞、黄、蔡、蒯、习、马、杨诸名门少年才堪与其相匹者唯庞士元一人而已。其抱负才能实是一言难尽。”
我看他一眼道:“我听人说马氏五常人皆贤良。阁下年纪轻轻口若悬河见识独到才亦不下孔明。”
马谡涨红了脸先摇了摇手忽然仰天嘻笑两声道:“先生无须宽慰小子。谡何人也岂敢与孔明比肩?但求他日能附骥尾而致千里便心满意足了。”
我暗想:“此人口气轻狂数语贬尽天下英雄。唯一提那诸葛亮便诚惶诚恐心悦诚服看来那青年诸葛亮已非寻常之人。”道:“如此人物为何甘居林下?”
马谡哼了一声:“未遇明主出之何益?”
我默然心想:“你倒很了解他嘛!”
说话间已至鹿门寺。只见寺前树阴下人头攒动老远就听有人在喊:“季常快认输吧!”“马先生怎么还在想啊?”“白眉兄这棋已经不行了不如投降算了。”
马谡疾行过去挤到前面细看究竟。
我紧跟进去举目一瞧只见不远处二人端坐一人三缕黑髯面带微笑正向四周人群点头示意。另一人相貌清奇冥目内视对身边事情似是毫不知晓最异者他年纪不大两道长眉却全成白色比他雪白的皮肤还白。再看一眼棋枰我心想:“那黑须鼠目的当是习祯了。他这棋毫无优势那白眉马良为何这么久还不敢落子?哦这周围的人想必都是刘琮二公子找来为习祯助威的马良的心已经被他们搅乱了。”
扫一下棋枰忽觉某处有异定睛看去细算了几步暗暗吃了一惊。扯一下马谡转身挤了出去。
马谡十分机灵忙跟了出来见无人注意低声道:“吾兄势孤先生何以教我?”
我道:“现下局中有一要处我料以令兄和习祯棋力都还未曾看出。眼下他们紧盯着左边大概七着之内可以定形。七着一过便该习祯行棋那时双方均会现那一胜负处。令兄棋就危险了。”
马谡急问详情我附耳细细讲述然后道:“令兄已是心神不定必然难以算到此处。只怕非待习祯占据要津之后才会恍然醒悟。”
马谡咬咬嘴唇低低骂道:“刘琮这小家伙真是无耻竟然驱动这许多无赖之徒为习祯捧场助战。想来他舅舅也跑不了出谋划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向我道:“先生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复又钻入人群不一会儿竟挤至习、马二人身侧。他一把抓住马良胳膊道:“四哥适才四嫂着人来要你赶快回去。”
马良霍然睁开眼见是马谡忙道:“五弟家中有事么?”他本来一直从容镇定这时却大见慌乱。
马谡看看左右故意压底声音偏偏众人却都能听到他道:“四嫂说今日北风忽紧只怕又将下雨要你赶快回去加件衣服。”
马良紧张道:“她可知我在此……下棋?”声音已微微颤。
马谡道:“只怕还不知。不过四哥你知道四嫂的脾气如果时间太久只怕四嫂就会亲自来了。”
马良一下站了起来向山下张望。但四周挤满了人却哪里看得见外面?
众人见他这等模样齐声大笑。习祯眼睛本小这一笑更笑得一点都没有了。马良惧内大家本有耳闻想不到竟至如此。
习祯笑道:“季常夫妻情深习某十分感动。如是季常急着回去那也行留下玉璧季常走也无妨。”众人更是爆笑。
原来二人赌棋习祯所下彩头是刘琮送他的一只金蛤蟆乃高手匠人所制活灵活现十分珍贵。马良的赌注却是一块家传白玉璧亦是价值不菲。习祯要他留璧走人四下刘琮遣来众人自然要加意喝彩。
马良一张白脸忽然红了他慢慢坐下冷冷道:“习兄的金蛤良心慕久矣!”拈起一子打入棋枰。
习祯知道他心气已浮暗暗欢喜立刻落子相应转眼已下六着。
马谡见弄巧成拙不由大急一把又抓住兄长肩膀用力一捏道:“北风甚急四哥!”
马良瞪了他一眼却见他目光诡异嘴角向上微斜心中一动。
他素知这个兄弟心眼玲珑剔透断不会故意扰乱自己心神道:“五弟你且回去告诉你四嫂多备酒菜等我回来一醉。”
马谡道:“你可来。”
马良道:“去吧你四哥不会输的。”
马谡听出四哥恢复了平静料他已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心退了出去冲马哲挤挤眼扯住我便要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