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霞铁了心跟乐无忧耗,她不吃不喝,秋落霞也不吃不喝,饿得肚子疼,满床打滚也不吃,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受过这等苦楚,三天里晕厥了两次,却固执地将汤药饮食一股脑儿砸在送药膳进來的宫人身上,抖着嗓子呵斥谁要是再來送吃的她就剥了谁的皮,
乐无忧看在眼里,心中委实难以不动容,在秋落霞第三次饿晕醒來之后,她终于开了口:“霞儿,你这是何苦,”
“姐姐,霞儿不忍心看着你独自受苦,霞儿不逼你,霞儿只想陪着姐姐,”秋落霞十分虚弱,说起话來有气无力,却仍固执地抓着乐无忧的手,强笑道,“姐姐,霞儿沒事,不要担心,”
“傻孩子,”乐无忧眼眶微湿,摇头叹道,“你……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叫他们多做些送來,”
“姐姐,你、你肯吃饭啦,太好了,我去告诉三哥,他一定会很高兴,”秋落霞勉强撑起身子,不料饿得厉害了,全身无力,刚坐起來又跌了下去,
“不许去,我再也不想见他了,”乐无忧冷冷说道,“此生,我再不愿见他一面,”
同样饿了三天,她身子也极度虚弱,但多年來磨砺出的忍耐力使她看起來情况比秋落霞好些,此刻还能板着脸呵斥秋落霞,
“好好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走不动了,叫紫檀去传膳,”秋落霞忙柔声安抚,唤过紫檀,吩咐她去备汤药膳食,而后垮着脸在心里哀叹,
女将军就是女将军,被废了武功,受了伤,又小产了,饿了三天竟还能清醒着,看起來比她情况还好些,真是不可思议,若她再不吃饭,自己可真就撑不下去了,
脑袋里少根弦的秋落霞越发敬佩乐无忧了,
三天里,秋风清來过好几次,但他一來,乐无忧就闭上眼睛,他知道她不愿见他,现在她情绪激动,他不敢再刺激她,加上霞儿正变着法儿逼她进食,他便不去影响她,只在窗外站着,隔着薄纱看看她,
紫檀是皇上的人,自然将乐无忧的事巨细无遗报告给皇上,包括她“此生,我再不愿见他一面”的话,
“她真这么说,她当真再不愿见朕,”埋首案牍却无心批阅的秋风清听了紫檀的禀告,顿时又惊又怒,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冷声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回禀皇上,主子什么也沒说,皇上息怒,主子这会儿情绪激动,待过些日子她心里平静些,自然不会再记恨皇上,”紫檀垂首回禀,她跟着皇上多年了,对他的一喜一怒了解得清清楚楚,还从沒见过他会为了一句话如此激动过,
“记恨,你说记恨,”秋风清颓然跌坐在龙椅上,喃喃道,“连你也说恨,她必是恨极了朕,她是真不打算原谅朕了,”
“皇上也别太难受了,主子如今心里难受,等她过了这阵子,想通了就好了,”紫檀不知如何安慰,他二人的纠葛她不大清楚,其中的爱恨她感受不到,自然无法理解为何皇上会对乐无忧如此纵容,又为了她一句话如此伤怀,
“下去吧,好好照顾她,叫公主看仔细点,千万别让她出什么岔子,”秋风清挥手遣退紫檀,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中,想要去看看她却又不敢,自个儿心里百转千回不得解脱,
她恨他,她果然恨他,
曾经的笃定瞬间动摇,原來,他在她心里,终究不是不可撼动的山岳,原來,她终究有恨他的时候,
是啊,那是她的雪哥哥啊,相伴八年的雪哥哥,他们连婚礼都准备好了呢,
还有那孩子,不论那孩子是谁的种,也不论她到底爱不爱那孩子的父亲,那毕竟是她的孩子,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啊,
他杀了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夜雪,害她失去了孩子,她怎能不恨他呢,
可,他是“霜哥哥”啊,他是她最爱的“霜哥哥”啊,乐无忧怎么可以恨“韩霜”呢,
“小家伙,你当真恨我吗……是了,你一定恨我,所以才会说此生再不与我相见,可,我是你的霜哥哥啊,你怎么可以恨霜哥哥呢,”
“你为了那个夜雪恨我,你怀了六弟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是我的小家伙呀,你心里不是只有我吗,你爱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你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恨我,又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小家伙,我说过,不死不休,我们之间的纠葛已经理不清了,你想摆脱我,那是不可能的,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放手,我们是要纠缠到死的,”
“小家伙,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必须忘掉所有的一切,什么夜雪,什么秋月明,什么孩子,这一切的一切,你必须全部忘掉,因为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秋风清,”
秋风清坐直身子,颓然的眸子里一瞬间精光四射,一股狠戾之气磅礴而出,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刹那间又回到了他身上,
很好,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会与她纠缠下去,他们之间,谁也不能退出,而这个以一生为时间范畴的游戏,除了他与她,任何人都不能插足,
爱恨之事,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