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和他的夫人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身为司徒的助理，我很自然地站在司徒身旁。今天的夫人和往常一样穿着她最爱穿的丝织长袖唐装，这把她本来就不同寻“长”的脖子衬托得更长。在棋盘格子一样被隔板分割的办公室空间里，这条长脖子对于监视员工有无偷懒或者行为不检等等非常有用。
陆续而来的是脑子里只有可颜的单细胞生物——上官华歆，人类进化失败的范例——林狸猫，比女人还秀美的男子——慕容树，我注意到慕容他并没有因开车而显得很疲惫的样子，始终带着恬淡的目光，那侧脸让人看了就不想移开视线。
他们到来之后有的不说话，有的大口吃着桌上的水果，大家耐心等待最后一位登场。老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老人家姓甚名谁）尽管看上去满头乌发身材硬朗，顶多五六十岁的年纪，却能在公用洗手间里猫上老半天。终于，里面传来他那令人震惊的怒吼——“嘻咿呀哈！”
随后才是抽水马桶运作发出的水声。
老慢习惯在压下冲水机关前发出那种歇斯底里的怪叫，据说这是他向便便告别的一种仪式。由于平日在设计所相处日久，所以我们全都对此见怪不怪。我看了看时钟，告诉司徒老慢是60分钟以前进去的。
司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复杂地注视着扶着沙发就座的老慢。
在等老慢那会儿，上官华歆双手抱起酒瓶给玻璃桌上的八个杯子斟满香槟，倒酒的过程中他没有用手碰过一只杯子就把酒分得很均匀，显示了他高超的倒酒技巧。酒是他跟慕容树去选购的，一瓶斟满八杯后所剩不多。
“好，都到齐了吧。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并非度假那么简单。大家都清楚我们设计所的经济状况吧，而我也确实拖欠了你们那么久的工资，到现在还是暂时无力付清。说句真心话，我司徒虽身为院长……也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你们。”司徒第一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他很做作地皱起了眉毛。
“院长，您就开门见山好了。公司的难处被你说得多，不需要再对我们重复。”华歆抱起了手臂，好像司徒在专门向他道歉一样。
“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钱赶紧给我发工资！”说这话的是一向直来直去的林狸猫。他手里正拿着一只火龙果，我亲眼瞪着他还没剥皮就直接啃！
司徒仿佛牙痛似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两手握在一块：“我想让大家帮我盗墓。”
众人面面相觑。老慢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身为助理，我早早就被司徒告知了此事。据他说标识了墓穴位置的古代地图是从自己老家的阁楼里无意中找到的。听上去像极冒险漫画里的老套情节。
“建造这座山庄的目的，也是为这个。盗墓不是请客吃饭……咳，总之不会是一两天就可以成功的事情，所以请大家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司徒夫人帮着解释，中间用手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我奇怪于平日讲究举止的她，现在竟有些失态。
“没错。成功的话，那些文物至少能在国际市场卖到上百万美元，但我们必须先有艰苦奋战的心理准备。……”
经过司徒一番初步的解释，狸猫点了点头第一个表态：“南越王爱妃的陵墓，消息灵通如我都无法得知一个大概位置。院长居然走到这一步了，实在是不简单。我林狸猫跟定你了，算我一个！”
真会拍马屁，但是司徒很受这一套地和这个邋遢的矮胖男碰了碰拳头。我注意到狸猫不知何时给自己的右拳背面纹上的一个“爆”字。我失笑：他有志于投身开山工的伟大事业么？
“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这栋房子建在悬崖边，我担心来阵大风或者地震那这房子不就……”说话的可颜缩着双肩，表达她的一番忧虑。一旁的华歆贴心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好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
“诸葛可颜，你不放心我们自己的作品吗？”司徒不悦地看了可颜一眼。夫人随即开始不余余力地夸耀起丈夫主笔的设计来：“大家放心吧。总之这房子既坚实稳固又美观舒适。地震或者强风在这里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等我们凯旋之后，这里就可以改造成美丽的度假山庄。到时候来这里度假的人肯定宾客如云……”讲到后面她都两眼放光了。
我静静听着，眼睛不时偷看慕容树——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脸上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那么，有没有人退出？现在退出的话，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领工资。”司徒说完两手一摊，有点无赖似的等待众人反应。
半晌。华歆和可颜小声讨论了半晌，最后由可颜作出决定：“我们加入。”
“不过，危险和粗重的事情，不可以让可颜来做。任何时候可颜说退出，就必须保证我们全身而退。”华歆义正严词地加上一些以可颜为中心的条件。
这对恋人一向都很有默契，尤其华歆对可颜的照顾，更是体贴入微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回想在车上开窗那一幕就足够说明这一点。很多时候我实在看不过眼了，心底总会涌起一种想强行把他们拆开的邪念。
“啊？在说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