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记性自豪地炫耀着。阿妍娜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嗔道：“跑题万里了，我只想知道天堂的早班车是什么样子的。无关的事情请不用跟我们讲。”或许太久没有和人聊过，事无巨细都说得兴起的保时被泼了冷水，遂舔舔嘴唇换了语气继续讲述故事。
那个时期，我记得整个过程。一连数日早上的大雾持续到六年前的今天，玛丽带了她的小儿子来，她那辆轻型汽车后座还放着一箱子玩具。我才知道玛丽是西班牙人，因为她八岁的儿子说的一口纯正的西班牙语让我不知所云。
她说想让自己的孩子呼吸一下郊外的新鲜空气，仰望城里没有的清澈星空，观赏笼罩大荒野的清晨浓雾。希望能让他在我这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就会亲自来接他回去。这样美好的事情我怎能不答应呢？我一口应承下来。
似乎是白天坐车累了，这小家伙一进屋子就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玛丽把那箱玩具放在床边，大概是怕这里夜晚的生活过于无聊。她傍晚叫醒她儿子，我们一起吃了个便饭，她就开车回M镇了。小家伙一点儿也没有不舍的情绪，吃完饭又继续在我床上睡觉。
我只好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烤火，喝着罐子里的威士忌。长夜无聊，不知不觉我便沉沉睡去。可是，不知睡了多久的我忽然被小家伙给吵醒了。只见他吵吵嚷嚷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还趴在窗户上一手指着夜空对我说着听不懂的西班牙语。我看见窗外还是暗的，朝东的窗户隐约微蓝。我还想睡，但小家伙好像想告诉我什么。我请他安静些，他还是嘟哝个不停。我生气了，随便抓起两个玩具丢进杂物间，把灯打开，然后把他推进去，用密码锁把门锁上。这门是密封的，所以隔音效果不错。这样我就可以回到床上去睡，可却看到床头的老式钟显示的时间——6：25。
我不能睡了，不能错过回到甄妮身边的机会。于是我拿了塞在水杯子里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就朝门外的路牌走去。
那天真是大雾弥漫，仅有手边的路牌较为清晰可辨。我突然想，这或许是一种预兆。果不其然，我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远方隐约传来一种类似鲸鱼呼唤同伴的声音，紧接着，天堂的早班车从天而降！
安迪看着保时高举的双手说：“从我们来的那个方向？”他想起早上保时等车时的姿态。
“对，但更准确地说，是从西边的天空徐徐降落！”
阿妍娜摇摇头：“你看到的不会是飞行器吧？在那么大的雾中。”
“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班车的车灯，黄灯打出的光穿透了浓雾，不仅车头，车身上也有数盏向上的黄灯照亮车身。这使我远远地便能够看见整辆班车，虽有些模糊，但我这双老眼绝对不会看错。它真的是从天而降！”
安迪耸了耸肩膀：“没有机翼的飞行器我倒是第一次听闻。退一万步说，也只有飞碟是那样的了。”
“绝不是飞碟！请你们说话小心些，上帝听得到的！”保时脸上有了愠色。
阿妍娜又发出那种怪腔调：“嗯——嗯——上帝的秘密都让你给知道了。请接着说，后来发生的事情。”说话的她简直就像一个小混混。
我浑身战栗，激动得除了瞪大双眼大口抽气无法做别的事情。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天堂的班车缓缓驶近我面前，看着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实体化。
它终于在我眼前两米外的距离停下了，没有熄火的引擎轰然作响。我发现它和城市里普通的班车在体积上并没有太大不同，不过车窗是彩绘的玻璃窗，车身泛黄。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湿润了双眼，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