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夏侯远便启程赶路,一路无事。
三日后到达幻海紫竹林外,忽闻萧声阵阵,夏侯远高声喊道:“风信楼执事,有书信呈予天厌流火前辈,还望前辈赐见。”
话音一落,里面一个稚嫩声音问道:“何人书信?”
“临州叶园。”夏侯远道。
“进来吧,那三尺水面还阻不了你。”里面人道。
夏侯远心中一凛,以为说话那人看破自己修为,想起方才高声喊话的模样,又脸上一红,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此处何地?只怕是自己一入幻海里面人便已知晓,哪用得着那般高声呼喊,一时心中忐忑,怕天厌流火责自己不知礼数,转念又想:天厌流火乃是前辈高人,怎么会跟自己一般见识,想通此节,心下顿时顺畅,赶忙使出生平本事,趟过百十丈湖面,早有童子对面等候不提。
那童子引着夏侯远入了后花园,行至一凉亭跟前,躬身道:“师父。”
要说夏侯远过去也是刀尖舔血的角色,往日听江湖上传闻,天厌流火如何如何了得,却是不以为意,心道假以时日我必超之。岂料今日见了真佛,当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方知山外有山,心中知道深浅,当下低头不敢言语。
“罗石还好吗?”天厌流火问道。
夏侯远不明所以,抬起头一脸茫然,却见一风仙道骨的道人端坐在菩提座上,正笑望着自己,当下讪讪说道:“晚辈惭愧,不知前辈所问何人。”
天厌流火自嘲一笑,摇了摇头道:“是啊,一晃十几年,老小子怕是不在了。现在风信楼谁主持?”
“段明段楼主。”夏侯远回道。
“是他?后生可畏,想当年还只是个跑堂的伙计。”天厌流火感慨道:“信拿来我瞧瞧。”
夏侯远赶忙从怀中摸出书信,那童子上前拿了呈上。天厌流火也不避讳二人,当面拆开,看完手运柔劲,那信件便化作粉末堙没风中。
此时夏侯远上前一步恭敬问道:“前辈可还有吩咐?若无事,晚辈不敢打扰前辈清修,这便回程复命。”
天厌流火笑道:“不急,你先随三儿去前殿弄些吃食,我待会再来找你说话。”说罢身下菩提座无风而起,眨眼已到后院。
却说那童子侍候夏侯远用了些饭菜,又引着夏侯远在偏殿等候,天厌流火不在,夏侯远胆子便大了些,小心问童子道:“小道长,一路过来未见他人,诺大的岛,难道就前辈和你二人?”
那童子道:“岛上如今只有师父和我,外加一个做饭洗衣的老嬷嬷,你看我小,却不知这些年几位师兄不在,岛上一应事物都是我来安排。”
夏侯远当然知道十几年前那场大战让天厌流火落下残疾,想当年何其风光显赫,如今蜗居幻海过起隐士般生活。想到此处,对这位上一辈的正道领袖徒生敬意,心知自己这些年虽然也过着隐姓埋名的清苦日子,却万万做不到天厌流火这样与世隔绝的。
正自感慨,却听童子低声道:“师父来了”,夏侯远赶忙正襟危坐,等候天厌流火发落。
天厌流火不知夏侯远此刻所想,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一笑置之,各人生活方式不同,他人怎解其中味。
天厌流火望着夏侯远道:“这是给叶伏柳的回信,你好生收着,回去亲自交到叶伏柳手上,不必让风信楼知晓,这里是些金银,你也不要推辞,毕竟是我有求于你。”
夏侯远小心将信里外三层包好收入怀中,这才向天厌流火道:“前辈差遣自当从命,只是这银子您留下,一来出门在外不便多带银两,二来回去叶园处叶大官人自然不会亏待我。”
夏侯远知道此处清苦,坚辞不授金银。天厌流火拗不过,只得点头道:“也好,事不宜迟你便动身回去,万万记住,若非常时刻,这信不要经过风信楼。”
“前辈放心便是,晚辈晓得厉害。”夏侯远道。
天厌流火一挥手,袖间一本小册子抛向夏侯远,夏侯远伸手接住,一瞧是本功法秘籍,顿时大喜,向天厌流火行礼道:“多谢前辈。”
“来时我见你根基不错,唯独脚下却差点意思,这本‘归元步法’虽算不上顶尖,却也是我生平得意之作,若是勤加苦练,造化境之下倒也无人能伤得了你。”天厌流火淡淡说道。
“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夏侯远道。
“去吧,日后若有难处,便来幻海找我。”天厌流火摆手道。
“多谢前辈!”夏侯远知道天厌流火此话便是给了自己一个安身之所,躬身行了个大礼,便出了幻海往临州赶去......
......
却说那一日叶拓离了青云客栈一路往北而行,不几日到了乾阳关下。
这乾阳关东接安州,西邻方寸山,南边是‘天下第一郡’海郡,西南角是连接南疆之地的千里商道,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叶拓极目望去,见那乾阳关两侧俱是千仞绝壁、万丈险峰,云雾缭绕间但见飞鸟哀鸣,怎一个险字了得。叶拓心下叹服:就是比我见道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