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戎十年,十月初一,天气晴好,艳阳高照,
沐煜逸身着银色铠甲,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从东都十里长街上走过,他的身后跟着五万精兵将士,整齐划一的踏着步子,
他先斩后奏将锦州知府李德良首级悬挂于锦州城墙之上,以告慰泰州死去的无辜百姓,后将盘踞锦州的士兵抽调五万随他进京,剩下五万分别驻守锦州,岐州,还有荣州三地,
鳞次栉比的街道,屋瓦连舍,百姓们都纷纷走出家门,对着他们不断欢呼,就连烟柳巷的女子都各自捧着鲜花,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对着下面的将士,将自己手中的花抛了出去,同时也将自己的媚眼飞了出去,
林陌惜再次回到东都,她素手掀起车帘一角,看着质朴的百姓,颇有感触,出征之时她是男扮女装随着沐煜逸离去,记得那日也是如此晴朗,他带领着三万将士会师北上,本來只是威胁骊国,却沒曾想过程如此惨烈,
三万人活着回來的不过百十号,两万多鲜活的生命就生生折在了岐州,从此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而他们也是几经生死才挣扎着活的回來,最让她感到悲哀的是这些人都不过是帝位相残的牺牲品,高高在上的权者,是不会在意他手中到底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她虽然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却也猜想的到他那张热情的面容下是如何的悲痛,不知真相的百姓,在队伍里并沒有看见自己熟悉的家人,许他们一辈子也等不到了,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之痛,
长街十里走的越是缓慢,就越发令人感到窒息,百姓的热忱换回的只有寥寥无几的抚恤金,
终于走完了,林陌惜长舒一口气,马车停在了逸王府门前,
老管家带着家奴早早的站在大门前,等候着沐煜逸的到來,
替林陌惜掀帘的是霈嫣,她比走的时候瘦了些,但样子还是同以前一般灵巧,“姑娘,你瘦了许多,”霈嫣关切的问道,
林陌惜弯了弯嘴角,她瞧着她好看的眉眼,竟端端想起了死在骊国的澜瑟,林陌惜有些不敢面对她,由着霈嫣将她扶下马车,理了理衣裙,抬头看着天空莫名的说了一句:“天气真不错,”然后便进了府,
霈嫣一直跟在身侧,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她,也不恼她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反倒是有些怜惜起她來,
林陌惜直径去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碧悠居,里面的一应摆设都原封不动的按着她走时的样子陈设着,一尘不染,
“霈嫣一直是你在照看着,”
霈嫣一福回答道:“是的,姑娘,”
林陌惜笑的有些凄凉,她问道:“你认识澜瑟姑娘么,”
“澜瑟,她在岐州的府院里,姑娘这次去一定见到她了吧,她怎么样,”霈嫣有些激动询问着,澜瑟同她都是从小跟随照顾逸王的人,沒爹沒娘的孤儿自然更加亲近,他们在岐州时就像沐煜逸身边的一对姐妹花,只可惜元帝拜寿才将他们分了开來,
“她,她去了,为了救王爷,澜瑟……”她哽咽的说不下去,
霈嫣眼眶一红,忙用手中的帕子擦一下眼角,对林陌惜安慰道:“姑娘,澜瑟一直都是爱慕王爷的,这也算是随了她的心愿,你不必太难过,”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了,”沐煜逸还未卸下铠甲就朝碧悠居赶來,他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心急的便在门外就说起了话,
“奴婢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霈嫣叩首于地,恭敬的说道,
“霈嫣你先退下吧!”沐煜逸屏退了霈嫣,他独自走到林陌惜面前,捧起她的面庞,温热的拇指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的说道:“澜瑟的事,你不必自责,陌惜,我让霈嫣替你好好收拾一番,今夜随我进宫赴宴,”
林陌惜听罢并沒有太多的惊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回到东都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被拘束了一般,
“我一定要去么,”她忧郁的瞧着他,不情愿的问道,
“那是自然,这次能打胜仗你的功劳最大,父皇刚刚已经下旨要我一定带你去,他可是要亲自瞧瞧未來的儿媳,”他逗趣的说道,
林陌惜别过脸去,娇羞的说道:“这八字沒一撇的事,你也敢这么胡乱说出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怎样狐媚的你呢,”
沐煜逸哈哈大笑起來,他扳过她的肩头,笑着说道:“我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逸王的女人,”
“好了,那你还不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一会就过來,”她说着便连拖带拽的将他往门外赶,
沐煜逸也不恼,任她将自己推出门,看见霈嫣在门口,便嘱咐着她一定要将林陌惜打扮的华贵美丽,
等他离开,霈嫣才走进來,她早吩咐了下人烧好了热水,又采了新鲜的花瓣沐浴之用,
林陌惜退去衣衫,踏入浴桶之中,周身的毛孔舒张开來,温热的水刚好漫及胸口,她静静的闭上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霈嫣在一旁将篮中的鲜花尽数散放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