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说得多难听,大声摇头道:“从前漆雕邪的确糊涂,如今我风青玄既然可以做做主,断然不会有负仙女姐姐!倘若我是个朝三暮四的人,试问又如何值得两位姑娘倾心相许?”
朱卷儿忽然问道:“龙神一再提及风青玄这个名字,难道是你的小名么?”
朱缨儿怒道:“够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嘴里跟涂了蜜似的,全是骗人的鬼话。我不管你是漆雕邪也好,是风青玄也罢,以为改个名字就可以抛却以前种种么?”
她哈哈冷笑起来:“自欺欺人,当真可笑。”
炎娃子一时难以辩驳,她是玉儿的前世,自己前世欠她的情,今生却也不能偿还,总觉得有愧。那么这一生自己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全然当她是妹子呢?刚才那些话固然有漆雕邪的性格成分在里头,可是不也正是自己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吗?
前世鹤女孤苦无依,今生却换成了玉儿,可是夕月的子孙后代被东土目为异类,受到驱逐,光是凭这份凄零,自己又怎能忍心相负?而即便是今生,她自小被天选为昆吾圣女,表面看起来清丽端庄身份显赫,其实不过也是个不能有爱的可怜人罢了。
他心里一番苦苦挣扎,思忖道:“仙女姐姐为了这份感情,甘愿冒着性命危险放弃圣女之位,虽然获得了族长以及长老会的破例首肯,却也是始料未及的。这般情深厚意,我怎么还可以摇摆不定?”思虑一定,咬牙道:“缨儿姑娘的一片深情,恕某难以兼顾,三生情缘纠缠,我确实不忍相负,但我自问心里真正喜欢的,是仙女姐姐。”
他不敢看缨儿绝望的眼睛,总觉得那就是玉儿,夕月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让他这么直接地说,但是话匣子一打开,却又由不得他自己,好像在这前世幻景中主导他情绪的,仍然是漆雕邪的神识!
炎娃子心里一直想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忽然想到,自己是炎娃子,不是漆雕邪,何必要纠缠于他的情感不能自拔?但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就被一股莫名的心念力所压制,提不起半点勇气。
他心里一阵惊慌失措,只觉眼前一花,孟翼之闪电起身,已然扼住了朱缨儿的咽喉哈哈笑道:“父债子还,你想抱得美人归,世上哪有这等好事?既然你不想要她了,与其慢慢遗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她,也让你留个念想!”
炎娃子吃了一惊,忙道:“不可!”奈何朱缨儿性命在他手里,自己全然不敢轻举妄动。孟翼之颀长的身影站在月夜风里,单手高擎着朱缨儿的脖子狂妄大笑,朱卷儿失声尖叫,只见妹子因窒息而涌出了眼泪,双眼翻白两手死命掰着孟翼之的大手,双脚在空中乱蹬。孟翼之松了点劲道,她才得以喘息,怔怔地看着炎娃子,忽然笑了,断断续续道:“如果……这样……你能……记……得,那样也……挺好……”
朱卷儿摇头哭道:“翼之,你这是为什么?难道为了复仇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孟翼之桀桀冷笑道:“是的,我喜欢的人是你!跟你妹子好完全是因为要给姓漆雕的戴绿帽子,可是他居然说不要了,这怎么可以!”
炎娃子怒道:“你无耻!你知不知道,你下辈子其实……”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咔嚓”脆响,朱缨儿手脚软软垂了下来,脖子歪在一边,就此香消玉殒。
孟翼之哈哈狂笑,涌出了眼泪,高擎的手始终不曾放下来,喃喃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你了,可谁让你是姓漆雕的心头肉呢?对不住,从小时候起,除了报仇,其余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即便是我心爱的女人。”
炎娃子心头疼痛不能自已,闻言大怒道:“你丧心病狂!”一时悲泪不可抑止地狂涌了出来。
孟翼之哈哈笑道:“丧心病狂?说得好!我父亲行侠一方,我母亲贤良淑德,他们何其无辜?从我家就剩我一个的时候起,我早就丧心了,病狂了!反正麒麟手被毁,我终此一生也复仇无望,还不如陪她一起死去,在幽泉之下也是不会寂寞的。”
炎娃子冲了上去,喊道:“放下她!”孟翼之轻蔑地冲他笑了一下,手上一运劲,轰然巨响声中,朱缨儿瞬间被鼓爆的真气炸成了碎片!
看着满地的污血肉末和残破的衣裳布片,炎娃子一下子呆住了,下一瞬,他疯狂地挥动逆鳞向孟翼之砍去,孟翼之不闪不避,被他刷刷数十剑连环,瞬时绞切成肉末!
地上已经分不清哪是孟翼之,哪是朱缨儿,血水交融,散落得满地都是。朱卷儿无声哭泣,默默上来将身子一送,逆鳞剑尖透过了她的后背,血水很快扩散打湿了衣衫,血珠朝地上滴落,一滴滴,两滴……很快流成一线。
炎娃子吃惊不小,连忙抽出了手中的剑,只见她倒在了血泊中,早已气绝。手心里全是汗,算上赤明城郊外救莫愁的时候,自己是第二次这样残暴地杀人了,复仇的影子在心里滋长,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另一个孟翼之。
“咣当!”逆鳞剑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