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娃子听他说起西方,脑中蓦然忆起刚回到东土那阵子,龙山因他走失极为震惊、他躲在青要山内室中偷看着羲夬搪塞肃慎、她脸上泛起红晕的时候,那样欢乐的日子却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
炎娃子自从恢复本体之后,时常幻想着大家都欣然接纳他,自己挽着羲夬的手好不快活。别离那么久,相聚的日子虽然短暂,彼此间却说出了藏在心底几年的真心话,那段甜蜜而青涩的初恋,一夕之间拨云显月,豁然开朗。
他心思一旦飞走,再也不能停驻。即刻微笑抱拳道:“烈山大人,我在西边有故人相会,这里变故既然已经安定,那我这就告辞了。吴大侠义薄云天,他夫妇二人家中遭人算计,还仰赖城主多多照拂。”
烈山君客套一番,见他去意已决,爽朗笑道:“风兄弟不必挂心,吴大侠乃我赤明城翘楚,我这个城主自然是不敢怠慢。只望他日吴大侠举家安定之后,你能常来喝几杯小酒,走动走动。”
英容扬眉哈哈一笑,倒也不客套:“我出都出来了,正想到处玩耍一番。你去西边,也算我一个!”
炎娃子高兴地点了点头,辞别烈山君,从他那里拿了些盘缠干粮,就离开赤明城,一路西去。
出府的时候,莫愁正打了一盆热水路过,朝着他们你的背影看了一会,平白生出一分怅惘失落。脑中竟闪过少年铿锵的话语:“我英容要救的人,就一定要救彻底!”
当年盘龙城,海少爷揉着淤青的脸,衣冠楚楚地站在那里,眼中射出狠毒的光。那条路何其漫长,春雷敲打着天上的云朵,就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收回杂乱的思绪,端了热水快步朝表嫂房中走去。
……
这一行就是好几天,沿路夏日风光明媚,深绿色的林木染出一幅幅山水画,处处勃发着火热的生机。
渡过碧带一般的苍浪河,就到了西周国辖境,二人回首望去,日照下江滩银沙璀璨,水中几个孩子追逐嬉戏,浅灰色的棉花云盖在延绵起伏的大别群山之巅。那近处的银白色、远山的深绿色、天穹的碧蓝色、云朵的乳白色交相辉映,沧浪河如一条玉带蜿蜒流泻,雄鹰在天上缓慢弛翔,一切显得宁静古拙而又清心惬意。
炎娃子久未归乡,现在从远处遥望故乡的原野,别有一番味道。他不禁摇头晃脑吟哦道:
“泼墨色以生秀,显铁骨以示傲;
上云空以接天兮,立峭壁以止足。
连群峰以成龙兮,负长天以逍遥。
纵绝尘之岚雨,流风雅之芳迹;
振回谷之余音,荡盘龙之溪魂。
此是为山,大别也!”
英容抚掌击节,夸赞道:“想不到炎娃子不光会打猎,还会吟诗作赋,真了不起!”
炎娃子顿时有些飘飘然,谦虚道:“小时候跟着二叔学过些诗文,勉强能说几句,打油罢了。”
英容点头道:“就是打油,也比我这种粗人要强得多。”指着不远处一头正分开后腿的牛:“像你这般才情,就是水牛拉屎,也能诗情画意啊!”
炎娃子被他噎了一口,认真点头道:“六哥说的有道理,不如你就以水牛出恭为题来一首罢。”
英容故意打趣道,“这有何难?七弟你听好了!‘昔者水牛,顶角吃草。喝饱水兮,吃饱了草。分后腿以出恭兮,走两步以卧倒。此是为牛,水牛也!’怎么样,形象生动,也不比你的差罢。”
炎娃子听了忍不住捧腹大笑,正想调侃两句,前边有农夫跑来牵着牛绳,一边鞭笞,一边怒道:“我叫你这犟货瞎跑!叫山里的大蛇把你吃了才好!”那牛受惊,夹着尾巴一路小跑,被他急匆匆地牵着走远了。
炎娃子奇道:“只听古书上说巴蛇食象,还没听过大蛇吃牛的。”英容嗤之以鼻:“哎,村夫无知,你听他瞎摆豁。”
炎娃子摇头道:“农人是神州之根本,祖先的智慧拙中藏巧,深得很哪,你可别瞧不起。”
英容见他不太高兴,陪笑道:“轩辕以农立国,炎帝更是名号神农,我自己也是农人的后裔,怎么会瞧不起呢,只是说个实诚话罢了。”
炎娃子笑笑不以为意,一路往前行去。走了半晌,来到一处三岔路口。他嘻嘻笑道:“你好容易来趟西边,一定要和我去看看昆吾部族,人家可是你们轩辕门的战略盟友呢。”
英容喜道:“那敢情好!听你说玉儿妹子就在龙山,我也好几年没见过她了,正好看看是不是长大了些,哈哈。”
炎娃子打趣道:“玉儿妹子呀,她可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呢,要不要给你说和说和?”
哥俩有说有笑,朝左边龙山方向一路走去。没走多远,只见远远的来了一群人,当首一人稳健轩昂,正是大巫肃慎,身后有白衣胜雪的羲夬,小巧玲珑的玉儿,还有苏会苏铁山苏陶这三苏。炎娃子喜不自胜,奔上去道:“你们怎么来了?”
羲夬仙子和玉儿看得呆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肃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逆鳞剑,瞟了圣女一眼道:“前些时变作龙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