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立,脑中数十个念头纷沓而至,却始终弄不明白霍木兰怎会回到青城山盗走七绝掌秘籍。
沈玊在旁嗤的一笑,对沈未已道:“我早说这女子品性恶劣,眼下看来,果然意图不轨!她当日诱你私奔,多半是为夺走你身上的乾坤秘籍!”
沈未已皱眉道:“木兰不可能这么做,这些人口说无凭,不足为信。”说完又要离开,却被沈玊起身拦住,质问道:“那你的乾坤秘籍呢?”眼看沈未已眸色一变,面上笑容立时消散,探手进他怀中一搜,更是惊怒交集,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痛斥道:“混账!”
沈未已被这一巴掌打得耳中轰鸣,整个高大的人都堪堪要摔倒在地,然他却咬牙挺身而站,握紧双拳用力呼吸,隐忍道:“我的秘籍是被沈梦夺走的,和木兰无关。”
沈玊气得面容扭曲,低声斥道:“乾坤秘籍刚到手,青城山的七绝掌秘籍便失窃,指不定她们二人便是一伙的!”
沈未已微一抬眸,双目中不起波澜,安静地看着沈玊道:“木兰不是。”
沈玊为之一震,满腔怒火却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发作不得,故而咬着牙道:“我先去找沈梦将秘籍拿回来,你速速和青檀回小筑等我,若敢半途逃走,休怪为师翻脸无情!”余音一落,人竟嗖一声掠出大堂外,向着南方罗刹门的方向疾飞而去。
青檀一怔,急唤道:“主人!”放下碗筷追到门外张望片刻,失落地垂下头道:“怎么说走便走了。”转身走回大堂,浑身登时一震,人头攒动中,哪里还有沈未已半点身影?
沈玊离开客栈之后,沈未已趁青檀不备,立时辗转到客栈后院,解下马厩中的坐骑一路奔出小镇,向着北边疾行。如此日夜兼程近三日之久,来到渝州唐门,叩门拜访,却被告知四公子唐翎一月前便已离家,如今下落不明。
沈未已心急更甚,顾不得休憩解乏,又连夜赶到城外竹林,本以为当日一别后,霍木兰会在此处等他归来,然风吹幽篁中,此处却是人去楼空,徒留一地婆娑星月余晖。
沈未已心下忽感绝望,连日疲惫骤涌,整个人立时摔下马来,倒在一地竹叶上似昏非昏。双眸微虚之中,林内夜色苍茫如雾,耳边竹叶刷刷响动,似风狂吹,似雨急坠,却没有一滴洒入他干涸龟裂的口唇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温暖和慰藉。这个天地,仿佛又成了初相遇时的那一场大雪。
如此沉甸甸的昏睡一日,沈未已起身上马,寻个简陋食铺略略充饥,继而顺着山道赶往不久前二人隐居的荒山,耗尽三天三夜环山搜寻,心下最后一分希望彻底坍塌破灭。
夜阑更深,晚风鼓荡,沈未已站在曾经和霍木兰相依相偎的树荫下,看着溪面上泛动的星光,时至今日遭受的一切不公和苦闷顷刻爆发出来,厉吼道:“我不是让你等着我么?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他神情木然,泪雾夺眶,步伐踉跄地徘徊在溪边,嘴中不住道:“我什么都不要了……手臂不要了,武功不要了,白露是生是死我也不管了!我就要你还不行吗?!”
“霍木兰,你给我出来啊!”
“难道……真是你?”他忽然又停止嘶吼,一个趔趄跪倒在溪面,月色和清水映出他布满胡渣的狼狈容颜,“你真是和沈梦联手……来夺我乾坤秘籍的?”
“不!”他忽又一震,如梦魇缠身一般向后躲去,离开那映月清溪,喃喃道,“不会是你……我相信你!”
这个夜晚,沈未已如似昏醉,瘫倒在溪边喃喃自语直到倦怠入眠,因着多日来日夜颠簸,这一觉竟是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天边赫然乌云笼罩,隐似山雨欲来,故而更是难以分辨时辰。
却在这时,忽听对面山壁中响起一声清啸,沈未已略略一惊,仓促起身,微虚双眸向山壁一望,但见灰暗天色中,数个敏捷身形振臂飞来,其中一人似个少女模样,紫裙翩飞,目中含笑,欢喜叫道:“神医哥哥,我可算找到你啦!”
沈未已双眉一敛,淡看那人飞步落来,正是天月教少女萧瑟瑟,另外几人,则是天机处专职查探搜索的劲装弟子,以哑男季珩为首,此刻已稳稳站在萧瑟瑟身后,神色恭顺,微微颔首。
萧瑟瑟喜笑颜开,奔到沈未已面前来,便要寒暄一番,忽地惊道:“神医哥哥,你长了好多胡子!”
沈未已心烦至极,自然无暇理会她,当下便要抽身离开,却忽听她道:“唉,你别走,我找你有要紧事啊!”
沈未已不耐道:“什么事?”因多日跋涉,嗓音竟较往日更为低沉暗哑,硬是将萧瑟瑟惊了一惊,才呐呐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翎儿哥哥啊?”
沈未已听到唐翎姓名,更是莫名冒火,愤愤道:“没有!”说完大步迈开,萧瑟瑟忙上前抓他衣袖,蹙眉道:“等等等等!我要说的要紧事不是这个的!”
沈未已不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萧瑟瑟松开他道:“南山哥哥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这两个月来都没见好!怕是……怕是就要死了!你快点跟我去救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