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风雪未停,又因皇后皆坐不得轿撵,只敢步行陪伴,不过走了三两步,便被风雪灌进了衣领里,冷的透心凉,云来倒也罢,慧容华却是身子方好,一张小脸早已冻的青白。
不过好在锦德宫是沈婕妤为贵妃时的居所,倒也不远,众人正要松一口气,进到宋小仪住的清泉殿时复又倒抽一口凉气,这般冷的天气,殿内竟是炭火都没有燃,那丝丝阴冷气息即便穿了斗篷也要冷进骨子里去。
不少妃嫔冻的搓着手,皇后扶着谨行站在殿中观望了两眼,方唤来了掌事的宫女采湘,斥道,“这么冷的天气,竟连炭盆都没有,你们这起子奴才怎么伺候的!难怪宋小仪的病总也不好,有你们这些刁奴在,如何好的了?”
清泉殿的宫人吓得跪了一地,采湘不知是吓还是冷,整个人抖成一团,“娘娘饶命,奴婢没有苛待小主,实在是,实在是……”
谨行看她眼神躲闪,便上前踢了一脚,沉着脸道,“在娘娘面前说话还不清不楚,是想去慎刑司么?还不快如实说来。”
采湘叩首在地,哭道,“自从小主病后,内务府的那起子奴才便也懒怠起来,小主要个什么,十去有□是没有的,沈婕妤娘娘也心烦我家小主,这日子便更难过了,如今连小主的月例都没有了,平日用的东西,都是奴婢们想了法子东拼西凑的。”
宫里捧高踩地屡见不鲜,众妃嫔虽满脸唏嘘同情之色,若认真了瞧,倒不难看出有些幸灾乐祸的,毕竟当时宋小仪的盛宠,很多妃嫔敢怒不敢言,如今落在这个下场,心里痛快也未可知。
便是慧容华眼底也带了丝丝冷意,当时在御花园给过的难堪,两人都没有忘。
皇后看一眼昔日奢靡华贵的锦德宫,如今尽是颓败之色,再想起锦德宫昔日的主位沈婕妤,神色越发复杂,好半天才叫了采湘起来,道,“能有你这样忠心的奴才,也是宋小仪的福分了,传我的旨去内务府,宋小仪一应东西皆要好的,再多领些银霜炭来,这殿里冷成这样子,可要怎么住人。”
采湘一脸喜色,领了命便下去办了,皇后走至塌前,章太医正为她诊脉,宋小仪说起来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六的年纪,却仿若开败的花一般,了无生气一脸晦暗,脸色呈青白,又有一条略显狰狞的疤痕,当真是凄惨无比。
露在锦被外的手上也尽是冻疮,有些已绽开流出黄白的脓水,宫里女子性喜干净,一看之下便忍不住退后两步,有些城府浅的已捂嘴状似呕吐。
云来也略扭头不忍看,皇后却视若无睹,只关心的问章太医,“如何?”
章太医叹息一声摇头道,“宋小仪的病拖得太久了,又忧思过度耗费了不少元气,身子才每况愈下,她身子太虚微臣也不敢下重药,只得开了温和的方子调养着,只待日后再看了。”
“那你去吧。”皇后打发了章太医下去,看一眼宋小仪的情形,正要问一旁伺候的宫女,宋小仪却突然凄厉的一声嘶喊,“不怪我,不怪我,你不要缠着我啊。”
伴随着喊叫手也胡乱舞动,竟是不小心一掌打到了皇后,皇后本就身子孱弱,被宋小仪一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还好身边围得妃嫔多,众人手忙脚乱扶起皇后,庄妃拧眉喝道,“没眼色的东西,娘娘凤体怎么能被这蹄子伤着,还不快去取了绳子绑起来,若是娘娘有个什么,你们能有几个脑袋赔的。”
立即有内侍连滚带爬的下去,皇后缓一口气,道,“本宫不要紧,她本就病着,也是无心之过。”
庄妃抚着皇后的背顺气,道,“宋小仪魔怔了难保会伤着娘娘,还是绑起来罢,待娘娘看过了再松绑不迟,娘娘可是凤体之躯,半点差错出不得。”
庄妃如今正得宠,不少妃嫔附和着说话,皇后看一眼徒自胡言乱语的宋小仪,道,“罢了,她这个样子,本宫又哪忍心呢?坐的远些便是,你们也坐着吧。”
皇后坚持,众人只好作罢。
清泉殿如此阴冷,众妃又是娇养惯了的,坐了不到一会儿便冷的受不住,但碍着皇后在,也不好说出口,庄妃瞧着众妃的脸色,不由笑道,“不若娘娘先回去,臣妾在这儿看着就是,宋小仪大约也是病的糊涂了,胡言乱语着,哪里会跟杨妃中毒的事有关。”
立即便有人附和,杨妃中毒一事原本是在沈婕妤头上,若是突然又翻出来什么内情,沈婕妤便起复的更快,思及此,云来便也劝道,“庄妃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且先回去,若是放心不下宋小仪,嫔妾这么□流着看护就是,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要再感了风寒了。”
皇后娘娘浅浅一笑正欲说话,云来便道,“这个时辰也是要用晚膳了,只怕三皇子醒了要找娘娘。”
一提三皇子,皇后面色一变,果然道,“罢了,那本宫便先回去,找几个得力的宫人看着,你们也回吧。”说着便起身,众人行礼相送,却忽听殿外内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怔,云来也觉蹊跷,不由自主的看了慧容华一眼,方上去行礼请安。
皇上一踏进殿内便怔了一怔,道,“怎么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