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宁坤宫,皇后果然在昏睡,一张脸苍白的没了颜色,太医战战兢兢的把着脉,一看到云来,身子一抖,已是跪伏了下去。
云来看着这般脆弱的皇后,也不知心底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只是五味杂陈,千般苦涩又带了丝丝欣喜。
云来压下这些情绪,勉强让自己看的镇定些,开口便问,“皇后娘娘如今如何了?”
太医的头垂的更低了,颤声道,“起禀淑嫔娘娘,皇后娘娘近日思绪过重,又太过劳累,这才引发旧疾,导致昏睡,微臣已配了药,只是皇后娘娘何时能醒,却是不得而知了。”
云来皱起眉,看着太医的目光寒气逼人,“这话是怎么说的?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一刻都是离不得的,皇上眼见着就要回宫了,此时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掉脑袋么?”
太医忙叩首在地,却不开口求情,只道,“皇后娘娘的旧疾,素来就有昏睡的情况,只要用了药,不出两日便能醒了。”
云来算了算日子,两日,也够皇上回到宫里了,云来看一眼皇后,吩咐道,“既如此,这几日就辛苦太医在太医院候着了,待皇后醒了,再出宫不迟。”
云来有命,太医自然不敢不从,千恩万谢又表忠心了一番,方退出去了。
寝殿内窗户已尽数关上,很是闷热,又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云来站着,只觉心里异常烦闷,云来看了看左右数十个伺候的宫人,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人太多,没的吵嚷了姐姐,就在殿外候着,有事本宫自会喊你们!”
除了谨清谨行,其余宫女尽数退下,云来在凳上坐了,方才开口问谨行,“姐姐白日还好端端的,怎的到了傍晚就这般?可是有什么事情?”
谨行眼里已有湿意,许是哭的厉害,妆也花了,好不狼狈,“娘娘身子向来是弱的,近日皇上要回宫,娘娘便日夜操劳,奴婢劝了的,可娘娘听不进去,晚上正与奴婢说着中秋夜宴开哪个殿宇好,便突的吐出鲜血,人也昏了过去。”
云来叹气,道,“罢了,也怪不得你,姐姐性子向来要强,宫里又没有能分忧的妃嫔,姐姐惯了亲力亲为,也是有的,你去洗了把脸来,姐姐一会儿醒了,你这个模样,可是殿前失仪了。”
谨行看了看皇后,显然是不放心,复又看了谨清一眼,这才下去,云来自然看到了两人的动作,却只装不知,待谨行下去了,方道,“姐姐这般,我是要守夜了,一会儿谨行来了你去说声,在这殿里安个美人榻,我就近照料,也方便些。”
谨清点头应下,复又道,“娘娘今日晚膳用的少,又要为皇后娘娘侍疾,只怕不到夜里便要饿,可要奴婢备下些果子糕点?”
云来想了想,方才笑道,“还是你有心了,只是姐姐病成这般,我也无甚胃口。”
谨清看一看皇后,小声劝道,“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忧,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必然会平安无恙,倒是娘娘莫要思虑过重,伤了身子,皇上不日便要回来,若是带着憔悴之色迎驾,怕是不妥当的。”
宫中妃嫔皆是以色侍人,云来久未侍寝,若是接驾再引不起皇上注意,怕是过几日便要被忘到脑袋后头去了。
云来如今满腹心思都在蔡倚兰身上,并不如何在意这些,却也不肯敷衍,只好道,“姐姐卧床养病,我难道还要涂脂抹粉么?没的让人笑话。”见谨清还欲开口,云来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没的让人心烦!”
谨清看一眼皇后,踌躇了片刻,方退出了殿外。
如今殿里除了皇后便只有云来一人,云来也没了顾忌,略略探了身子,仔细打量皇后的模样。
论起年纪,皇后尚不过三十,眉目细致,大约是病的久了,面上总是浮着一层雾黄,眼底也常见青黑之色,便是脂粉也遮盖不住,云来不禁心想,也不知皇后年轻,是个怎么的样子,只观这眉目,大约也是惊艳之美,只可惜进宫十余载,这美貌便被耗尽了,论美人,云来见了不少,容贵妃的华美,庄妃的端庄,慧婉仪的温婉,蔡倚兰的娇俏,便是只容色平平的杨妃却也是清秀的,只是这宫里的美人似是怎么也不够,去了一个,又会进来新的,每日都要斗,永无止境。
云来默默看向案角燃的火烛,直到隐隐传来三更的锣响,方才伏在美人塌上阖目浅睡。
不知睡了多久,云来迷迷糊糊醒来,看一眼窗外,夜色正浓,随意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下一瞬就被惊出一身冷汗,皇后不知何时醒了,正倚在软枕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云来,殿中又极是昏暗,衬着皇后青白的脸,仿若鬼魅一般。
皇后见云来吓着的模样,微微咳一声,道,“本宫睡了多久了?”
云来起身扶着皇后靠的更舒服些,温声道,“姐姐不过睡了四五个时辰,只是吓坏妹妹了,太医还说姐姐要两日的功夫才能醒来!”
皇后不以为意,淡淡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是最清楚的,太医一向求稳,如此说倒也没有什么错!”
云来将火烛拨亮了些,问道,“姐姐可要吃些什么?喝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