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过了一日,芳芷就因违抗圣命,私自出宫,打扰太后清休,被皇后打发去了暴室做苦役,又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芳芷因受不得这劳苦,竟是殁了,听得这消息时,云来正与蔡倚兰同坐容华宫中,蔡倚兰半躺在软塌上假寐,云来执了针线绣些小儿的衣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过了半晌,蔡倚兰竟是熟睡了,云来嘱咐人不要吵她,又让人盖了薄被,方才放下针线,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在外殿坐了。
谨清端了茶盏奉上,云来悠悠品一口,道,“如今沈妃如何了?”
谨清浅笑,“她病的沉,这些子小事自然不会打扰,皇后娘娘只遣了两个得力的过去照料,想必用不了几日她便该痊愈了。”谨清痊愈两个字说的极重,又带了些讽刺并恨意。
云来淡淡撩她一眼,并不曾搭腔,过了片刻,方道,“皇上不日就回来了,皇后姐姐却还病着,到时怕是接驾都不能,皇上一走这一个多月,姐姐不能接驾怕是不妥,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谨清亦是一脸担忧,“只是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今也是别无他法,只能用药吊着,许是进了秋日便好了,天气炎热,人本就容易生燥气,养病最是不容易好的。”
云来眼底一闪,轻轻放了茶盏在几上,疑惑的问,“素来只知姐姐是生三皇子坐下的病,却不知到底是为何?再说了宫里这么多民间难求的太医,姐姐怎么总也不好呢?”
谨清眼神闪烁,面上隐有难色,半晌轻声道,“奴婢原只是宁坤宫的粗使杂役,后娘娘进宫,奴婢才被支使过来照顾娘娘,其中缘由,奴婢也不甚清楚。”
云来此意本就试探,见谨清不肯告诉,心里略微有点失望,却也并不如何在意,毕竟皇后如今还是皇后,拉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云来索性不问。
蔡倚兰一睡向来起的迟,云来要去宁坤宫侍疾,不便等她太久,便交代了吟墨几句,带着谨清自去了宁坤宫。
皇后醒着,却没有见三皇子也没让人伺候,空荡荡的寝殿窗户开的极大,幔帐被风一吹,轻飘飘的四下飞舞,皇后独坐在床上,靠着软枕眼神不知望向何处,怔怔的有些发呆,云来没来由的生起怜惜之感,静静在寝殿门口站了站,方走近殿内。
“姐姐身子还没好,怎的窗开的这样大,小心着了凉。”说着要去掩窗子。
皇后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淡淡道,“都已这般了,着个凉又怕什么!就让它开着吧,日日关着窗子,殿里也太阴冷了。”
云来只得作罢,在床前的凳上坐了,笑道,“今日阳光极好呢!御花园里的花也一丛一丛的,臣妾方才经过,险些就看的迷糊了。”
皇后并不在意,只道,“你初进宫才几个月,自然是新鲜的,待你向我在这宫里这许多年,再好的景色,只怕也腻了,我如今只在乎旭儿一个人罢了,他好了,我便也好了。”
“三皇子自然是好的。”云来笑道,“皇家子弟,又是姐姐嫡出,哪里有人能比得上呢?只待他长大,才是无上荣耀!”
皇后终于露出丝丝笑容,缓了缓气,方笑道,“说的是!我看他如今也是长的越来越好了,这般的聪慧,果然像极了皇上。”
云来掩嘴浅笑,“只怕皇上见了,必然要捧到手心上去呢!”
皇后忽的兴致勃□来,直与云来说了好些子三皇子的趣事儿,直到到了时辰喝药,才停了一会儿,云来侍奉着皇后用了药,又递水漱了口,皇后舒缓的出一口气,道,“今儿个我收到皇上的口御,再过三日,皇上便要回京了。”
“是呢!”云来道,“眼看着就要中秋了,皇上是该回来了。”
“日子过的真是快!”皇后看着窗外,喃喃道,“一转眼,又要入秋了,树上的叶子都黄了不少,怕是明年秋日的景色,我是再看不到了。”
云来心里一突,低声道,“姐姐定能看着三皇子长成,说这晦气话做什么!”
皇后苦笑一声,声音里竟是酸涩,“我倒愿意能看他长大,只是宫里有的是人不愿意,我如今也是能熬一日就是一日,以后还要靠你关照他了。”
云来勉强笑笑,认真道,“妹妹自当尽力!”
皇后像是就等着云来这句话,眼神突然凌厉,直直盯着云来,像是要看到云来心里去,“若是有人威胁到三皇子的地位,妹妹该当如何?”
云来一惊,心里也忐忑不安,面上却是不显,只严肃道,“若是有人胆敢伤害三皇子,臣妾定是要除去得!”
皇后听云来左右而言他,顿时露出不满,眯了眯眼睛,声音也冷淡了不少,“若是本宫让你现在就除去一人呢?你可愿意?”
这样一番话,云来自然明白,皇后指的是谁,云来不由紧张,想了想方答,“只要臣妾能办到!”
云来看似表了忠心,实则是推脱,皇后自然也清楚,只是却不再出言逼迫,看着云来眼里尽是失望,又夹了森森狠厉,半晌微微闭目,再睁开时又是一片温和,“只要你有心便好!下去吧!”
云来不敢多留,忙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