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往日一样,时辰尚早,便来了不少妃嫔,新晋的宋美人亦在其列,着了桃粉小荷的宫装,髻间也只几只簪子点缀,耳上小巧珍珠轻闪,越发显得姿容秀丽,烂漫天真。
许是新晋得宠,言谈举止尚有些娇矜,可到底也算得体,是以与她搭话的低阶妃嫔也不在少数。
云来远远的瞧了几眼,忍不住笑道,“这个宋美人倒是比容贵妃要平易近人的多。”
慧贵人亦笑道,“那是自然的,容贵妃独宠多年,哪里能是宋美人初进宫就能相比的?不过到底有年轻的好处,怕皇上今晚又要点名宋美人侍寝了。”
“这倒未必。”云来笑道,“宫中年轻貌美的数不胜数,就拿姐姐来说,不过也才双十年华,尚是花开正浓时。”
慧贵人浅浅一笑,大约是怕人越来越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便不再接话。
到了时辰请安,殿中窃窃私语声暂消,众人向皇后行了礼,待皇后叫起了,便按次序坐下。
容贵妃今儿个也来了,依旧盛装华服,贵气逼人,只是大约病了许久,面上稍显憔悴之色,皇后一脸关心,“妹妹病了这许久的日子,可好些了?若是身子实在不适,就不用过来了。”
容贵妃勉强一笑,道,“吃了几日太医的药,身子已然好了许多,大约是躺的太久身子疲软,这才略微有些虚弱,娘娘不用担心,臣妾就是再不中用,请安却是能来的。”
皇后这才放下心,欣慰道,“能如此就是最好了,只是换季天凉,妹妹还是要穿的厚实些。”说着转头吩咐谨行,“去将皇上新赏的那件蝴蝶穿花的披风拿来。”
谨行依言去取,皇后笑道,“皇上新赏了这件披风,只是本宫觉得花色明艳更称你些。”
皇后这样抬举容贵妃,容贵妃却依旧面色如常,浅笑道,“娘娘说的是,这穿衣簪花都要有讲究,若是执意穿了那不合适的,不仅有损仪容,更是平添笑话。”
皇后似是不知容贵妃话里暗含讥讽,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妹妹说的倒也在理,只是本宫觉着,只要人年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妹妹瞧瞧皇上新晋的宋美人,穿着一身素雅,却也难掩其美貌。”
皇后一说,众人不免都像宋美人看去,宋美人本就妙龄,又刻意装扮的简单素雅,越发称的一张小脸如玉,眉目如画,若平时倒也不觉得如何,可如今容贵妃与宋美人同处一室,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两人的那三分之像来,一时窃窃私语声四起,就是云来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容贵妃虽美貌出众,可到底时日催人老,又有了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可不是自取其辱?
这下即使泥人也起了三分性来,可到底是位列中宫的皇后,即使容贵妃心底再如何气愤,面上却也一片笑意,轻甩衣袖,含笑道,“瞧娘娘说的,这还有谁没有年轻过不成?年轻不年轻的依本宫看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可得有命活着享受那份荣宠,若是人没了,就是天大的恩宠,还能带到地底去不成?娘娘说可是?”
容贵妃此话一出,一众妃嫔皆脸现惊异之色,殿中原是暖意融融,可此时却像是骤然冷了下来,不过一瞬的功夫,云来就出了一身粘腻的汗。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不知是谁碰倒了一碗茶,叮珰轻响声让云来打了个激灵,蓦然醒过神转脸去看,却是庄妃正拿着衣袖轻擦,脸上歉意连连,软声道,“真是扫了诸位姐姐的兴,许是坐久了头晕,连茶都拿不稳当,还望皇后娘娘赎罪。”
皇后转开盯在容贵妃身上的眼神,微微舒展手指,笑道,“妹妹又是何罪之有呢?倒是本宫今日兴致甚好,拘了妹妹这样久的时辰,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各位妹妹都散了吧。”
众人忙恭声送了皇后出去,待容贵妃也坐上肩撵走了,才三三两两的搭伴散了。
云来回到宫中尚坐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内侍来了容华宫宣旨,慧贵人自是喜出望外,好生的让宫女送了内侍出去,才挟了云来进偏殿说话。
“真是承妹妹吉言了。”慧贵人一脸喜色,“还不知要怎么谢妹妹才好。”
云来自然喜笑连连,执了慧嫔的手道,“瞧慧嫔姐姐说的,自家姐妹,说这样生分的话做什么,倒是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妹妹可是打心眼儿里为姐姐高兴。”
慧嫔紧了紧握着云来的手,本就娇艳的颜色更是明艳了几分,“说起来也是我的福气,能得妹妹这样金玉的人儿看重,姐姐也没别的想头,只望你我姐妹能日后照拂,不求能身居高位,只要安安稳稳的也就是了。”
慧嫔脸带黯然之色,话里三分真中又夹了几分欲言又止,犹疑了片刻,半晌终是轻轻一叹,再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云来纵然心有疑惑,可到底只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妹妹也一心想着能安稳度日就好,至于其他的,强求也是无用,倒不如偷闲一日,说起来姐姐今日晋了主位,可不是要庆贺一番,别的倒也罢了,这杯酒,妹妹就是厚着脸皮也要讨来喝。”
慧嫔原本有些心思,禁云来一闹,却是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亲昵的捏了云来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