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叫我开价的,怎么?现在你们又觉得多了?”
楼下喧声又起,看来是谈砸了。
饭庄三楼窗旁,沉默许久的林杉忽然开口道:“再看看,若真是我师弟,以他的脾气,想必要在相府得罪不少人。”
厉盖听出了他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有些质疑的开口:“你觉得那店主不依不饶的原因不在被毁的铺子上?”
“也许吧……不管那人是不是我师弟,这店主的结果都不会太好。”林杉的唇边滑过泛着寒意的微笑,“最好不是他,否则这店主的下场将更凄凉。”
厉盖失声道:“你师弟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么?”
林杉没有再接话。
厉盖没见过林杉的师弟,对其初步印象是以林杉为借鉴的。一时之间他还不太容易接受林杉对其师弟形容的那种酷冽形象,同门师兄弟,有一个平静温和的师兄在上头,师弟能偏到哪里去呢?
不过实际情况如何,也许就如林杉所说的那样,再看看,就可以看到了。
楼下被围观者围成一个圆的中央位置,刚才由圆脸的相府家丁给了店主的那个钱袋子已经被店主砸到地上。
店主的嚣张之势渐长,相府那四人却没有谁接他的话,只在店主发完一阵牢骚,正要转口气歇歇的时候,那圆脸家丁终于再开口,温和的语调已不再有,“五十两稍微有点多了,我等只是替家主跑腿的人,身上不可能总带着这么多的银两。阁下请再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待我回去取了银子来。”
店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围观的人群里却有几声唏嘘传出,已经有人看出了异常之处。巡城队一直没人来,而那胖脸人说的回去拿银子,恐怕不只是拿银子那么简单。
开始有人目光闪烁的走开,也有一两个人随后围了上来,只是这去与来,围着看热闹的大众没有一人去注意这些变化中不同的地方。
就在那圆脸人招呼了他带来的那个家丁,准备返身回府时,一直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没挪步的那个牵着驴的青年放开了手中的绳子,慢步走了过来。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子,轻轻掸了掸锦袋上沾着的尘灰。然后将它放到了店主手中。
在做这些事时,他依旧是一句话也未说,然而周围围观的人们却不知不觉的停下喧哗声。真正的事主出来了。但看他的样子,颇有些神秘的感觉,不知道下一步他又会做什么呢?
在围观的人心中,这意味着好戏也许将要上演。而被动的接过钱袋子的店主只觉得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害怕的感觉,只是更多的暴躁接踵而至。令他二度将钱袋子扔到了地上,不巧砸在那牵驴青年的脚跟前。
店主不知道,接下来将有多大麻烦找上自己,那丝害怕正是冥冥之中的警醒,他将为自己膨胀的猖狂付出代价。
“你这是什么意思?”店主语气不善。
“这位店家,你不是要赔偿么?”青年人淡淡说道:“五十两的赔偿。十两虽然不够,但不能不说它也算是五十两中的一成,何必如何火气大。”
“不是我要的赔偿。是你们本来就该赔偿我。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霸道了,你委屈似的。”店主说到这里,语气中开始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哎……哎……我不想跟你这书生绕嘴皮上的弯弯,我一个粗人肯定是绕不过你的。看你的样子是既不想赔偿也不想道歉,那我们去见官好了!”
“那我们去见官好了。”在店主面前弯下腰第二次捡起钱袋子。青年人直起身后,将店主刚才所说的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后,虽然语气中少了店主那种躁怒,却多出一丝森然之意。
店主怔住了一瞬。
青年人捡起钱袋子后,看样子是要再交到那店主手里,然而当他说出那句“见官”的话后,他居然将那钱袋子很自然的放回了自己怀中。未等那店主回过神来再开口,青年人已经是继续说道:“在见官之前,我想先见一见这间店铺的铺主,清点一下货品。他占这店铺更多一些的营业权,但他或许没你那么想见官。”
刚才那嚣张的店主才刚回过神来,在听了这青年人的话后就再次怔住。
人群中的阵阵窃语声再次响起——搞了半天,原来这人不是真正的店主,只是冒名顶替的合租散商啊!那么这讹人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在京都两大商区,有些地段铺面紧俏,有的商人会选择合租一个铺面,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经过那青年人一语指出后,围观的人们开始注意起这商铺上的货品,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只是这些不同的地方又是有所联系的,所以在刚才,于那店主躁怒之下一片嚷嚷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集中在这上面,所以没发现罢了。
这下刚才那嚷嚷的冒名店主顿时意识到麻烦上身了。京都的商业化性质,使得对于讹诈的刑罚是极为严重的——若欺诈横行,商道以何为倚呢?
但那冒名店主知道,如果清点了货品和损失,再加上刚才他自己大嚷的五十两,估计听到的人不少,这下讹诈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