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叹了口气。
印象之中,她的这位原师兄在书院里的人缘并不太好,也不太坏,不过这已经说明他的人缘不怎么好了。大家还能跟他来时离时的打声招呼,只是介于书院固有的师生礼节,如果没有这点规矩的间接保护,他的名字可能都要被别人漠视了。
而他在书院中的处境到了这一步,原因的根本还是来于他自己。在书院,他每天只是完备基本的学习事宜,应该属于那种不求上进的人。年龄上他应属书院最年长的学子了,然而他在七年前晋入少学后,学业就一直不见长进,前程蒙尘多是他自己散漫无志所致。
要知道,师父是最烦这种年纪轻轻就开始学着混日子的人。
而且,他今天还触到了师父的底线。
原本莫叶还想替原师兄跟师父说几句好话,毕竟同席几年了,然而突然想到他差点偷听到自己和师父的谈话,莫叶就觉得背上一凉,这个善意的念头立即作飞灰状消散。
莫叶紧跟着师父的脚步行出了夫子园区,来到少学所外围的石子路上。当此林杉走出夫子园区的时辰,放在往日应该是学子们开始进行下午的课习时间。然而因为林杉那最后一课时间过长,所以书院的午饭时间也延后了,学子们没在听学,少学所课舍外此时并非像往常一样空无一人,在这片囊括了礼正书院主要书生群的少学所区域,已经有不少午饭回来的学子正零散站在四处轻声聊着什么。
只是,当这些学子看见林杉从夫子园中走出,他们远远拱手一拜的时候,脸上皆是露出一丝疑惑神情。
跟在林杉身后的莫叶连忙回礼,只是因为林杉走得快,她也得跟快点,所以这回拜的姿势有些奇怪扭曲。
虽然看不到师父此时的脸部表情,但莫叶能发现,面对学子们恭敬的拜礼,师父今天一反常态的居然视若无睹,依旧保持快速的步伐行过石子路。她心里疑惑,但还是选择暂时闭口不言。
直到离开了礼正书院,走上了县城那条走了无数遍的石板路上时,莫叶这才忽然加快步伐,绕到了林杉的身前,然后她就看见林杉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此时是下午上下不接的时辰,劳动大众已经下地干活去了,各家书院的学子全都在上课,富闲人家正值午后小歇之时,街上少有闲逛之人,这条本来就宽敞的县城主道,在这个时辰就更显得有些空旷了。所以莫叶绕到林杉身前后,就那么转过身来,可以眼不看路的倒退着行走,她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林杉的脸上。
看了一会儿,莫叶见林杉将要开口,她这才抢先一步说道:“师父,为了一个学子的一点小过失而生这么大的气,这跟平时的你太不一样了。而叶儿现在是越发相信,当师父看似性情突然大变时,一定是有不小的原因的,因为师父不为小事计较伤神的性子是一直不会变的啊!”
林杉愣了下神,将刚才准备说出口的一句训诫莫叶的话咽了回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由着莫叶继续用这种怪异的方式走路,心中念头一改,语气淡漠的说道:“我是在生气,但正如你所说,我恼火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那点小过错。”
“这种人,又有几个是打从心里愿意恪守规矩的呢?”林杉眼帘微垂,避开莫叶注视的目光,语气有些烦闷的说道:“我生气,是无奈于他明明心怀睿智,却总作出愚人状态。于己,他散漫自弃,自毁前程;于书院,他的存在让多少人心里长出一种蔑视和高傲的态度?于国,国家不缺白养他这一个人的粮食,但国家缺了他这一个人才,损失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口粮。”
林杉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说这些有点不合适,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才涩着嗓音又说道:“这几年里,我没少给他暗示,可我没想到,他真如一块掉进深沟里的石头,长满青苔,只等着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