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习惯在莫叶不开心的时候保持沉默,只是陪坐或陪发呆的邢风想到莫叶就要离开了,他终于忍不住再被动下去,想了想后找了个话头开口说道:“先生他还好么?”
昨天林杉是装病才离开庄园的,而回到家后却真是病情加重了些,所以邢风这忽然的一问,莫叶不假思索的回答,答得很快却很自然。
“回家后就睡了,今天醒得迟,不过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莫叶见这句话说完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有些尴尬的安静,她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多谢你把我马叔叔送了回来,要知道那两院去的人虽然不少,但跟他熟悉的人怕是难找一个。”
邢风笑了笑,见莫叶主动说话,知道沉默就此结束,他略一思忖后就又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这个问题邢风刚才在看见莫叶的第一时间已经问过了,只是在第一次问时,他是惊讶于见到莫叶而随口一问,算是用在了打招呼上,现在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才是认真相询。
莫叶正看着对面浅水滩中那匹似乎才找到了游泳的感觉、正在开始熟练的滑着水的野马微微出神。听到刑风第二遍问到的这个问题,她偏头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心里的那句话在说出来时却已经改变了内容。
“邢大哥,我心里一直萦绕着一个困惑,但我顾虑到这个问题对你讲或许有些不合适,所以一直闷在心里。”
莫叶的话说得很含蓄,然而刑风或许是考虑到她即将要离开了,所以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得主动了一些。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在斟酌了一下后开口说道:“如果你将这个困惑闷在心里会觉得烦恼,那就说出来吧!我觉得我的口封一直还不错,除了你之外,山水书院里也有不少师兄弟喜欢对我发牢骚。”
他这个自我认可在旁人耳中听来有些自夸的意味,其实也是事实。那位几乎等于离家出走,才进山水书院几个月的严行之就能对他打开话匣子,连自家的家事都愿意告诉他,可见刑风虽然寡言少语,但他并非是因为城府深才如此,所以能得到别人的信任。严行之能看出来他是个敦厚纯直的人,书院里那些共学几年的学子自然也不难看出。
刑风说到这里,又是神态轻松的笑了笑,补充说道:“如果你的这个困惑跟你的私事有关,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仔细。也许我也没法解答你的这个困惑,只能是作为一个外人来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刑风的这番话着实让莫叶觉得有些吃惊,因为以前的刑风从来不会主动接纳她的问题,还替她想得这么周全,连隐晦难言的地方都想到了——但若她知道林杉曾对刑风打过的招呼,她或许就不难理解刑风的这一变化了。
其实她也是因为这次要离开的缘故,才会将这个心里纠结许久的问题剥离出来,展现给刑风看,刑风何尝不是想到以后或许就难见面,才会将自己的那面还显得有些生涩的主动表露给她看?
刑风被莫叶这么一盯,心里的那点不自然很自然的扩大开来。他偏过目光投向对面那匹正以狗刨姿势滑着水的小飙风马,又还原成原来那个沉默聆听者的姿态了。
“唉……”
莫叶先是长呼出一口气,算是说话之前先打个开场垫儿,然后她才缓缓说道:“你觉得,一个孩子的父母如果还生还在世,并且知道他们的孩子身在何处,可为什么又不与他们的孩子待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