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渐渐变得深沉,如凝固了一般。
莫叶就是想掏出那本贴身藏在怀中的《乾照经》来熟读一番,做个初步体会,在这样的云重夜景里,也是不能了。
摸索到窗边,莫叶犹豫着要不要开窗。她觉得似乎是因为没有月光的原因,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有些闷。可是在这样深沉的夜里,屋外空荡荡得院落仿佛是一个漆黑无底的大洞,又让她感觉到些许惧意。
犹豫半晌,她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窗外紧接着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
“叶子。”
浸身在屋内的一片漆黑当中,莫叶脸上的神情变化也变得模糊难辨,但她均匀的呼吸突然一束,在极静的环境里却是清晰可闻。
莫叶心里先是一惊,而她很快也听出那声音中的熟悉,心里升起一丝讶异、些许欣喜。
“你别惊怕,是我,伍书。”
莫叶连忙点头,转瞬间又觉出,她此时再怎么点头,也是被窗户挡在外头的伍书看不见的,她这才连忙伸手去推窗。
窗户才推开一半,她就忽然感觉一团劲风蹿了进来,紧接着有一种力道揽住她的腰,带着她飞起,落下时臀下一片柔软,紧接着四周亮了起来。
她眼前一花,随后才发现自己坐回床上,之前挂起的帐幔已经被解散了绳扣,垂落下来,罩住了光亮,整个床帐仿佛变成了一只大灯笼,而自己则变成了灯芯。
其实更像灯芯的应该是坐在她对面的伍书。
屋内、屋顶、街上、海边、残院、皇宫……伍书带莫叶去过许多地方。但像在今天这样的环境中与伍书见面,还是首例,并且还是有些让人感觉莫名尴尬的。
其实莫叶知道伍书不会是那样的人,但她潜意识里的防范心一下窜出来,仍使她禁不住咬着唇低下了头。
不过她很快又抬起头来,满目疑惑的盯着伍书,因为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伍书又用黑布蒙上了脸——而自从那晚莫叶扯掉他的蒙面后。他就一直没有再在她面前如此般刻意掩饰面孔了。
所以,莫叶在盯了伍书片刻后,紧接着就又要伸手去扯。
虽然不明所以。但伍书本能的就要闪开。然而才只稍稍挪了一下身形,他忽然意识到此时是在帐子里,而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只冒火的火折子。心神一滞间,他脸上的黑布就被莫叶紧接着来的第二抓给扯掉了。
习惯在黑夜行走的伍书。双眸依旧明亮如星辰,并还透射着一丝敏锐。然而在黑布被扯掉后。本来就心存疑虑的莫叶紧盯着他的脸,很容易就发觉他的嘴唇有些苍白,还有些干裂的症状,这与昨天清早离开时的他有着大为不同的比较。
莫叶的双眉渐渐皱紧。
不难想象。清早伍书回去后,必定会受到惩罚。但这惩罚的内容是什么,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伍书。她不敢想象。
但不等她开口,她就听伍书压抑着嗓音说道:“听说程戌没过戌时就把药送来了。我有些不放心你,就来看看。”
见伍书丝毫不提自己,倒是一直记挂着她,莫叶不禁鼻子微酸,哽着喉咙也是压抑着嗓音道:“我还好。”
伍书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我大意了,没有叮嘱程戌,你必须在饭后才可服药,否则极损肠胃。”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递来,又道:“从叶医师那里讨来的药糖,服药不适就吃这个,他给不少孩子吃过,都没出过问题。”
其实,像伍书这样接受过特训的密探,本该没那么容易发生诸如‘大意’之类得失误的。伍书“大意了”的原因,是因为他今天有大半天都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时间叮嘱程戌。
清早回去之后,惩罚的命令很快下来了。这本是伍书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是统领大人亲手执行惩罚。这一情况也让组里其他成员都吓了一大跳。
但意外归意外,伍书心里是甘愿受罚的,即便吃了三十大板,他被统领大人直接打晕过去,他也没有怪责谁的意思,只怪自己修为有限。
他却不知道,身为京都守备的大权统领,厉盖之所以要亲自动手打一个小小的下属,乃是因为清早在叶府门口,叶正名对程戌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厉盖会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让伍书没法出海。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这样施重手强留,但是在程戌转述叶正名的话里,他了解到,在此之前叶正名已经劝过伍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伍书没有接受。
伍书在公事上对上级是绝对的服从,可厉盖知道他的这个属下要是犯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厉盖在得到叶正名的那个判定后,虽然还未了解其中详情,但至少先把人留在陆地上,可是最近他自己担的事也不少,只好借了这次惩处的便宜行事。
伍书将统领大人的暴怒理解为自己触犯法度的过错,倒是没有想太多。
莫叶不知道伍书今天一天的这些遭遇,但双眼仍抑不住的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