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直悬空着一处,但也因此,他心里才又一直忐忑拎着一丝希望。
在寻找师兄的这三年时间里,岑迟几乎把川西每一寸土地都走过,也极为隐秘的写过几封信回京都,数度盘问他那做着假和尚的大师兄,仍然没有结果。
在川西待了两年多,那里的环境风景他都看腻了,考虑南昭北防军方里有不少林杉的熟人,他才起意往北走一圈,没准能搜得一些线索。不料北大营还未到,在路过这处小镇时,竟让他发现一丝线索。
三年前林杉出事之后,东风楼的大管事九娘紧接着就避世隐居了。浅水过客看待此事,只以为她烦腻了欢场生活,对东风楼的旧事知道得多一些的人,则可能猜测她是因为倾慕之人的死去而冷淡了活着的信念。
而对于这两种观点,岑迟一条也不信。
因为他近乎偏执的认为,林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陈酒这个女人,也绝非那么的脆弱。即便这个女人可能难逃情劫,心死憔悴渐渐凋零,但这个过程绝不会快得只有一个月!
何况在林杉的死讯传出后的一个月里,岑迟还挑实际悄悄观察过这个女人,只觉得那时候她虽然眼含悲戚,但还没有明显的死心颓丧的迹象,她已然还能管理好东风楼的日常事务。
苦寻了三年,如今岑迟虽然还没有真正找到他的师兄,但总算有了一点成绩,先证明了自己在三年前心里所坚持的一个假设。
岑迟端坐在茶棚下,默然将脑海里这些或旧或新的头绪理了理。然后他就心情愉快的挑了挑嘴角。
“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赶远路累了的人。”
一个清濯的声音飘入耳中,是那个云眉木簪道修模样的中年人在对面坐下。
面对此人,岑迟收起脸上微笑,淡淡说道:“他人呢?”
岑迟话里的这个“他”,指的是同行的那个带刀青年。
“喂马去了。”道人并指端起搁在面前糙木桌上的粗瓦盏,先浅啜润唇。似乎是尝了尝盏中茶汤的滋味。然后才二次仰脖饮尽盏中浑浊茶汁。
如遥隔百里外的林杉所估摸的那样,这道修模样的中年人确实是北篱学派的偏门传人方无。虽为北篱学派的旁支,但方无所学所长与岑迟相去甚远。除了吞云吐雾卧雪食露的养生延老诀,方无还痴学于占星卜卦,自称术士。
岑迟与方无早年就在丞相府认识了,但起初只是认熟了脸。并无多少实际交集。是后来岑迟的大师兄搭了把手,使他们相互之间认识对方真正身份。再才交往得密切起来。
在川西寻找师兄的旅途里,虽然结果仍旧渺茫,但不可否认,方无帮了岑迟许多事情。这二人虽然师门隔了几代。彼此在年纪上也隔了几十岁,但在这两年多的跋涉同行过程中,两人实际上已经结下一份深厚的情谊。
只是。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第三个人,对于这个来自相府的同伴。岑迟与方无则是意念一致的保持着极高的防备之心。
这两年多以来,岑迟一行三人在山贼流寇横行作恶、屡见不鲜的青川流域行走,许多次面临危险,都有赖于高潜凭一身精湛武艺解围,为此在两年间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疤。
可尽管如此,然而对于岑迟而言,他仍然心志坚定的只把这个十家将之首的高潜当做相府的耳目对待。
三年前在获知林杉死讯的同时,岑迟还在相府里无意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隐约证明着丞相的势力与谋害林杉的杀手集团有染,这令岑迟第一次对相府动了厌恶之心。
如果林杉还活着,岑迟也许能忽略这点过节,至多也就是离开相府而已;但如果林杉真的出了什么事,岑迟一定会不计手段,让丞相府割肉流血。
这是三年前岑迟离开相府时心里的决念。
三年以来,随着他脚下走过的路越来越远,但却一次一次的只是收获失望,他心里的这种决念愈发深沉。这样的他,怎么会对一个相府派来监视他的人心存好感?至于高潜数度冒险救他出危难,在他看来,那只是高潜在履行对丞相的忠主承诺,与他同样也无情义可言。
得知高潜在喂马,按他那仔细耐心的行事风格,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岑迟这才脸色稍缓,随口说了一句:“他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可惜命格里踏错了一格。”
方无流云一般的眉尾挑了挑,没有立即尝试揭破岑迟话里可能存在的另一重意思,而是微笑说道:“不小心点可不行。如果没有这三匹马,我们或许要被困在此地一个月。这地方太荒僻了,马丢了不仅找不回活的,你想再买几匹都不可能了。”
离开林杉隐居的那个小镇之后,岑迟一行三人怒马疾驰两个时辰,于晌午时分停歇在另一个陌生的镇口茶棚下,但实际上这里不是他们今天计划里歇足的地点。
照计划,他们应该略过此处比上一个歇足点更荒僻的小镇,马不停蹄的在天黑之前赶到距此地约二百里地的沙口县,然后将马换成马车,修整一番再上路。
在从川西改道来北地的路上,岑迟一行三人本来是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