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犯下的过错,如果不能直面承认担责,便只有从侧面进行弥补。
这是世间许多人面对过失常会作出的两种选择。
岑迟虽然时年六岁弱龄,无法用言语表达一些事情,但却无碍他做出人‘性’本初的选择。
——就如他虽然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愧疚负罪感,但却不妨碍这种情绪冲击他心灵,使他有些难过,情绪低落。
幼年的岑迟拔着坐下的杂草,想编点什么打发时间,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会这个。无可奈何,他的视线最后慢慢的还是挪到师兄手中的破册子上,那册子上密密麻麻的细字,仿佛都是在记录他的罪恶。
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年幼的岑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哥,你真的已经原谅我了吗?”
“什么?”少年林杉闻声只是轻微挑了挑眉,似乎没听明白师弟的话,又仿佛他真的忘记了某件他因之将师弟暴打一顿的恨事。
岑迟咬咬牙又道:“撕书的事。”
林杉终于将视线从手中捧着的破烂书册上挪开,他抬眼看向年幼的师弟,淡淡说道:“那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无论多生气,也不该朝你动手。我们同师共学,你称我一声师兄,我便要把你当弟弟看待、照顾。何况啊……打你也没法让笔记的原样还回来了,唉……”
话说到后头,林杉忽然叹息一声,眼里有些许黯然神‘色’。十岁大的孩子,还不能多么娴熟地掩饰心里的想法。他虽然原谅了师弟,但看着手中残破的笔记册子,他心里的痛惜之情还是有些止不住外‘露’。
从师兄那里得到正面确认,岑迟忐忑的心绪终于踏实了些。等他的‘精’神放松下来。再看见师兄发愁叹气,他便有些感同身受,并希望自己能为之解忧。
思索了一小儿会儿后。他就问道:“那笔记……不是已经拼好了么?”
“大致是这样,但有几个字还是漏掉了。”少年林杉抚了抚皱巴巴的扉页,轻轻说道:“早些年我曾经熟背了这册笔记,但后来有一段时间没再翻它,近来才发现,有些地方竟忘记了。再怎么反复也想不起来那些漏掉的字是什么了。师父说,常温习比背诵更加重要,真是一点没错啊!”
岑迟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说道:“也许我记得!”
林杉诧异说道:“你?”
……
……
当北篱二十二代大弟子萧旷在山腰一处曾被野猪占领的山‘洞’找到他那两个师弟时,就见年龄相隔四岁的两个男孩并排趴在地上,头挨得极近,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两人的手不时朝他们脸下方的一本破烂册子上比划着。
“二师弟,三师弟,你们还真的藏到这儿来了。”北篱大弟子萧旷收了手中油纸伞。迈步走入‘洞’中,“你们趴在地上,这是做什么?”
少年林杉先一刻注意到‘洞’外走进来的人,抬头见是大师兄,他脸上立即绽开开心的笑容,坐起身来招手道:“大师兄!小师弟真是个天才啊!他居然能做到过目不忘!”
趴在他身边的岑迟紧接着也抬头朝‘洞’口看去。很快也开心笑起来。唤道:“大……大师兄……”在他的印象里,大师兄并不是常常能见到。所以他每逢开口唤这位师兄,在称呼上他总觉得有些生涩。
岑迟唤完一声,就准备也像身旁的师兄那样翻身坐起,却不料趴得久了,一边膀子被身体压得麻木使不上力,不仅没能撑起身体,反而一不留神摔了个满嘴草屑。
“师弟。”林杉连忙扶了岑迟一把,“你怎么了?”
岑迟如实说道:“我的手麻了。”
此时萧旷也已走到近旁,看着二师弟在给三师弟‘揉’手,他有些纳闷问道:“三师弟,师父教了你的武功,你没有领会么?久站、久坐、久蹲这些行为造成的肢体麻痹,应该很快能运功缓解才对。这对于我们今后繁重的学习,也是一‘门’必须掌握的本领。”
岑迟闻言顿时垂下了头,低声道:“我……我学不会。”
一旁的林杉则连帮衬着他解释了一句:“小师弟才六岁,以后练习的日子还长着呢,急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像你,天赋在武功上,你倒是跟小师弟比一比背书本事看看?”
萧旷不与林杉争辩,但因他的话倒是想起差点忽略的一件事,含笑问道:“林师弟,你如何觉得小师弟能过目不忘?”
林杉便指着地上铺开的破烂册子,将刚才岑迟接过册子看了后发生的事仔细描述了一遍。
萧旷听完之后,脸上并未现出太过惊讶的神情,淡笑着说道:“看来师父的眼力依旧敏锐,运气也大好。”
两个师弟脸上一齐现出疑‘惑’神情。
萧旷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小师弟,你站起来,师兄有一道题要考究你。”
岑迟连忙站起身,望着大师兄,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渐趋认真。
林杉跟着也站起来,同时还又帮衬了一句:“不能太难,师弟入‘门’才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