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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 无价(4 / 6)

后就挣扎着全身力气。扶他坐起身来。

“你怎么了?是哪里突然不舒服?”陈酒盯着林杉开始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紧张问道。

“醉了……”林杉用力闭了闭眼皮。再睁开眼时,就稍微凝起了些精神。虽然刚才他因为忽然而至的头晕目眩感。在摔下马背的时候并未看见陈酒是怎么扑下来救他的,但此刻他望着陈酒发乱钗斜的样子,大致也能猜到刚才她为自己做了什么冒险的事。

他想替她摘掉头发上粘卷的枯草梗,但他才动了动手指,就忽然皱起了眉头。

陈酒已经注意到,似乎是他的半边胳膊受伤了,她连忙抓住他准备抬起的那只手,但在掀起衣袖的时候,动作又变得极为轻缓起来。

待捋高了林杉的衣袖,陈酒却没有发现什么划伤痕迹。

她略微放心的同时,紧接着就又要去掀他另一边的衣袖,但很快她就被他出声阻止了。

“不过是摔了一下,身体上暂时有些疼痛,不碍事的。”林杉捉住了陈酒的手,轻轻握紧,但很快就又放开了。顿声片刻后,他才接着又道:“应该是药力过了,酒劲却还残留着,只能辛苦你回去唤人来接我了。”

陈酒焦急得连林杉的话都没听完整,便促声说道:“那药呢?你没带在身上?”

“你与药师一齐叮嘱我,要节制服食那种药,刚才出门时我便乖乖将它留在住所里了。”林杉慢慢说完这句话,就勉强地牵唇一笑,还真就扮起了乖孩子。

见林杉还有精神开玩笑,显然他此时的头脑是很清醒的,陈酒这才冷静下来一些,但她脸上的愁情犹在,踌躇说道:“不然我背你回去,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像这样林疏坡缓的小山,连条野狗都不愿意在这里扎窝,说不定……”林杉略微缓了口气,才接着又道:“等会儿你回来时,我倒还能抓窝兔子让你养着嬉玩。”

若是在平日里闲聊时听林杉这么说话,陈酒一定能被逗乐得笑出声来,但她此时身上疼痛,精神紧绷,情绪焦灼,哪里还能拿出轻松心情面对任何笑谈。

她握了握林杉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有些凉,这本来是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所表现出的常态,但此刻这点体温上的异样却因环境所致,在她心里被放大了数倍负面暗示。

“不……”她最终选择抗拒林杉地建议,哪怕这建议在由他说出口时,听来是多么的可靠。

然而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话就被林杉出言打断。

“我现在比以前瘦了些。可你的身体更是单薄,这么做会压垮你的。”林杉收起了勉强说笑的表情。他本来就一直微微皱着眉,此时脸色又严肃起来。虽然他还坐在地上,并未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陈酒说话。但他身上已自然形成一种毋庸置疑的发令气势。

深深一个呼吸过后,当他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有些刺伤人心的决然:“我的身心已经很累了,不要再做让我伤神的事,去吧。”

“好……我很快回来……”陈酒终于不再争辩什么的只选择了服从,她似乎终于能完全将情绪冷却下来,但实际上她才刚压制下去的那抹黯然神色又从眸子深处浮现出来,这才是让她瞬间冷下心绪来的原因。

将林杉的坐骑就拴在附近一棵小树上。陈酒就骑上了自己那匹马,扬鞭奔下小山。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里就积满了泪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竟已经在心里积累了这么多的委屈。

儿时家道败落,被迫乞讨的时候;少时为了给生病的父亲买药,以十两银子的身价将自己卖入青楼的时候;三年前跟着生命垂危的他来到这北方,没日没夜守候服侍汤药的时候……她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克制不住泪水。

也许是不懂主人心绪的马儿在冲下小山坡时,牲口性子被激得活跃起来,四蹄跳起跃下的节奏大了些。才会将她的眼泪震出去吧?

那么心里的委屈又是为何呢?

自己怎么样的委屈没有忍下去过呢?

陈酒咬紧了牙,抿紧了嘴唇,努力让自己至少能克制住哭声。但随着奔马高跃,她已经能品尝到自己的牙根被震出丝丝微咸的味道。

傍晚微凉的风拍打在脸上,卷起了衣袖扯呼直响,又灌进了袖管摁揉着她身体上的疼痛。她忽然莫名地有些释然了,不再刻意去忍眼中泪水。她挥鞭重重抽在马臀上,她冲进了风里……如果没有人拥抱自己,就让自己跳进风的环抱吧!

————

世间可能真的存在天意这种念力。

如果廖世不是走到那条土路的尽头,走到了林杉的视线范围之外;或者说,如果不是那矮山脉并未绵延多远。阻止了林杉继续往前相送的步履……那么,当那辆没有轮子、只由竹片编织成的车驾出现在眼前时。药谷的隐秘地址很可能就再难继续隐瞒了。

没有轮子的马车,如果是用木板钉成的。那看起来可真有些像一口棺材。

幸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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