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身体不适。
林杉把信交给廖世,廖世读了后说难怪,这也算你的心病一块,稍有动作就引心痛。
林杉则忽然笑了,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经过蛇的事,也证明廖世当年的尝试是对的。他最诧异的是信的时间,迟了许多,算算日子,应该是蛇山的事过了几天,莫叶的情况稳妥了,王炽才发信。
廖世笑说,还不是怕你担心,报喜不报忧
林的确有些担心,如果莫叶没能挺过。他不知道这信又会迟多少天才到达。
廖世看着林沉思,努力想了些劝人的法子,说得很笨拙。林却感到了诚意。
廖世对此的坚定看法是让莫叶极少认祖归宗,林却认为除火必尽。否则宫里也不间的比外面安全。廖世说轮单人能力莫叶已经够用了,还需要有点佣人权力在手,才好面对敌众我寡的情况。林感叹说,现在认祖的事还有些麻烦。首先要给叶家翻案,但此事涉及一个大秘密,暂时不能解开。
廖世摆手说我懒得管这些麻烦事,也厌烦旁听。
林说,那我就说一个你管得找的。然后又说是不是可以着手在二皇子身上这么做
廖世说这个恐怕我也管不找,自嘲又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像他这样的医者用来死马当活马医的尝试,当年老太后他儿子差点没杀了他,之后莫叶还不是林的亲女儿,林都冷待他几年,何况现在是一位皇子,辛辛苦苦养这么大,万一折在他手里,死十次都不够。老叶用他的药去试了一次,饶是王炽多么仁德。也差点把他丢牢里了。
林说他当年冷待廖世,廖世自己应该知道,不止是因为他拿莫叶尝试。想起陈年往事。下毒者嫌疑,林又犯病了。然后又转说,王炽愤怒也不止是叶用了那药,这早怒是继续多年的。
廖世吐槽说,老叶究竟想干什么,不要拔擢,被贬了也不离开京都。
林说,你刚才不是说不想管麻烦事么
廖世说叶是我半个徒弟,这我得管。
林说大约还是因为莫叶。他已经知道了
廖世连忙又摆手,那我不管了。
那什么是你愿意管和不愿意管的。林目光一指言行只,说。你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那你带他回你那山上,他祖父知道吗?
廖世又把药拿了出来,一番叮嘱:“如果让你的那帮下属知道,你在陪我喝酒,他们会不会围起来掐死我?”
“……不会,他们用不惯‘掐’这一招,而比较擅长用刀……”
“一大群各个臂力一百多斤的汉子,围拢来一齐抽刀劈我这么一个干瘦老头儿?咳……这画面太血腥了,我药老头儿活了半辈子,还胆怯得不敢想这个画面。”
“……那你就别多想了,只想着你手里杯中之物,那才是快乐之源。”
“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你的那帮下属知道,你在陪我喝酒,他们会不会、真的、围拢过来、集体拔刀,然后……”
廖世只用一根大拇指、一根食指捏着指尖光洁微凉的小酒盅,话说到后面,他是说几个字就微微一顿声,仿佛他真的怕极了那个设想——但他绝不是因为喝醉了,才会语句凌乱破碎——为了饭毕后的远行,他不能喝醉,所以才会用了这么小家子气的酒盅。
其实他心里数度按捺不住的想三两口干了陈酒藏了五十年的那壶竹叶青,那是陈家在京都开的酒庄奠基时藏下的,如果这命运多舛女子的父亲还在,大约跟这壶酒同龄。
老陈家的酒庄虽然在混乱战火中损毁了,但陈家的酿酒技术之精妙毋庸置疑。那家酒庄现在唯一留于世上的直系传人,只是在十岁之前跟着父亲学习酿酒,就用那学到的四成功夫在这北方沙地小镇上做起三尺门面的小生意,也能每天供不应求,这就是最好的评价与最准确的证明。
廖世一想到坐在一旁茶案边的女子紧紧握在手中的酒壶,惊奇于她在三年前那么仓促的情况下还能把这壶特别的酒带上的同时,心里同时还不断升起一个念头,想要将那一壶意义与质量都十分珍贵的酒装进自己肚子里。那么接下来他的远行不管是福是祸,他仿佛都有了双倍的力气去面对。
在他的面前,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这是酿酒娘陈酒忙碌了半晌的成果,但与她手里紧紧捧着的那只颜色沉黯的陶壶相比,这一桌子的青蔬、红肉、乌卤、粉糕……就都失却了颜色。
若非想到等会儿远行路上的负担与责任,若非已经观察到对坐的林杉精神有些游离,他真想来点硬招,把那灰色的酒壶强要过来。
虽然陈酒也已在几天前从林杉这里得知,廖世要远行的大致日期,但这药鬼老头儿几乎是说走就走。连给半天时间让她准备都不成。亏得她在东风楼待了十来年的遇人待客经验,只需林杉一个眼神,她就下堂准备去了。
为了尽快办好一顿像样的送别宴。陈酒在去买肉菜的同时,又支人回自己开办的那所小酒坊。大白天的把酒坊门关了,把里头几个手脚利索的女工都召了过来。淘米、择菜、刨鱼……厨房里很快忙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