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他忽然开口说了句:“谁说我杀不了他。”
孙谨眉头微动,忍不住道:“师叔,慎言呐,京都此地人多耳杂……”
就是刚才凌厉在这里时,哪怕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极少用到“杀”这个字,更是特意避开了皇帝的尊称或名讳。孙谨见伏剑似乎无所禁忌的样子,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道出皇帝的名字,再恰好被闲杂耳目听去。
不得不说,凌厉刚才在屋内说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看来你们是把凌厉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一些,我们此次要着手的目标,也正是那小子刚才言及之人。”伏剑略透着寒意的眼光扫过孙谨的脸,话说到后头,语速渐渐快了起来,“但我们这一次行动的要点在于快,速战速决,不决则速退,可以不必拘泥太多常例。”
一直缄默着的乌启南这时忽然问道:“此次行动是可以退的?”
伏剑点了点头,在回答这个疑问时,他的语调稍微缓和了些:“宗门也知道,此次任务非同小可,如果做得成,所得赏金之巨,或许今后你们都可以洗手了,但如果做不成,也不至于让你们折进去,重损宗门的元气根本。”
伏剑的这番解释,果然教人放心许多。
但孙谨心里还记着一个较重的疑惑处,眼见伏剑即将准备展开行动,他必须提出来。
“伏剑师叔……”提及此事。孙谨的头脑这才严谨起来,言辞不再拖泥带水有丝毫多余,“方才我也在馄饨馆内。我与凌师弟都听出了,你在进馆的时候故意流露武功。那两个人都是受过扎实训练的强者。即便在所用招式上略拙于我们,一身内修却并不弱,我与凌师弟能感受到的,他们必也能察觉。您这么做,这对于那两个高手来说,就如猫嗅到了腥。您应该不会有这个疏失才对,可您为什么会这么做,是有计划而为么?”
“你没有凭凌厉的一面之词而全信他的话。反而能有这样深入的思考,我很高兴得见于此。”伏剑在说话间微微颔首,“我的确是故意这么做的。”
紧接着他以视线指向身畔的姑娘,又说道:“这也可以说,是我会带着你们的铃铃师妹来这里的原因。”
乌启南想到师妹金玲薄弱的武功,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凌厉刚才说过的话,此刻他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担忧。如果不通过选秀入宫这条路径,师妹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再精,真正挟剑刺杀这种事情。她还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就在他默默琢磨着这件事时,他就听伏剑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同门弟子,当然知道金玲擅长什么。可能就因此认为我太不知爱惜后辈们的性命。但你们莫忘了,金玲是你们沧浪师叔教出来的弟子,我能从他那里把金玲带出来,当然就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提到沧浪师叔的名号,屋内的三个年轻男女眼前都浮现出一个绿衣丽人焚香抚琴的身影,在羽天宗的师伯师叔一辈人里头,沧浪师叔是唯一的以女子之身、却不以武功强弱而晋升身份的人。
就如世间之人会尊称女子高学者同为先生一样,在羽天宗,大家都称这个年过三十却风华依旧的女子一声师叔。绝无人敢有冒犯之意。
而思及沧浪师叔最擅长的弦音诛心,孙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目色猛然一亮,但却有很快黯淡下去。然后他轻叹说道:“不说金玲师妹恐怕还无法完全继承沧浪师叔的本事,就说刚才,抚琴的人明明是伏剑师叔啊。”
“你觉得事情矛盾之处,正是我故意布置的地方。”伏剑难得的勾了一下嘴角,笑容里却依然尽是冷冽,“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没叫我那沧浪师妹来一趟,真是可惜了。不过,即便是她亲自来,直接在馄饨馆里以琴弦之音斩断目标人物的心脉,恐怕我们也就没法全身退出京都了。”
伏剑的话语微顿片刻,再开口时,言语间的那丝遗憾便被抹得一干二净。
“沧浪之音沉可诛人心,沧浪之音轻可乱人心。沧浪师妹的‘诛心曲’虽可算四雅之一,但要发挥其真实作用,也必须得有一身不弱的内修功底,否则真就雅而无用。
你们的金玲师妹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但我身边带着她,其实也就是起个幌子的作用。她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武功也薄弱到几乎可以忽略,这一点你们都比不了,也学不到。
至于刚才为什么是我抚琴,这实是乱人心的弦音,我找沧浪学来的。这弦音很粗陋,却比较容易学来,而凭我的潜力,要做到不知不觉抚乱人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问及我为什么要故意流露武功?却只是为了让那个自信的家伙别那么快龟缩回狼闱里罢了。”
待伏剑的这番话说完,屋内的三个年轻人里头,除了金玲早就知道此事,所以并不诧异,另外两个年轻人皆是神色微怔。对于他们来说,沧浪与伏剑都是师叔一辈,但对于伏剑来说,沧浪是他的师妹,他却在教授了不少徒儿之后,还会做向师妹学武的事情。
而且他新学的武技道从音律,哪怕只是挂着一层乐曲的外皮行诛杀之能,这对于在音律方面一片空白的伏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