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大,可有回旋的余地。我曾探问过他的口风,如果师弟寻回,置换继承者的事至少有七分能成。”
陈酒思索着问道:“那还有三分不可成,可能是什么缘故?”
“在他的师门里,继承者是需要进行比试的,而他早年就能成为继承者待选人,已然可证明一个问题。”廖世说到这里顿了顿声。片刻后又调转话头道:“但今时不同往日,师门比试虽然大部分是文试。不过他的身体状况劣化严重,即便他不考虑自己。仅为师门大计,也不能再勉强为之。”
廖世话中透露出来的几条消息在令陈酒倍感惊讶的同时,也的确给她带去一份很有说服里的希望。只是在欣喜之余,她又忽然很想问廖世一个问题,但考虑到三年来廖世从未提过与自己亲人朋友有关的任何消息,她不禁又犹豫了。
然而廖世却能从陈酒此时的脸上表情看出一些什么,事实上不管是与他相处得久了的人,还是只听说了他的一些传闻的人,都很想知道一个问题:流言中所讲的那位用童子合药炼成人傀的妖医,到底是不是药鬼廖世的同门师兄弟?亦或者应该说,廖世真的与那个臭名昭著的妖医是同流么?
这是一个对于廖世而言应该非常敏感的问题。旁闲陌生人如果敢当着廖世的面问这个问题,没准会因为激怒了他而直接被一把剧毒药粉放倒,而若是他的朋友这么问,或许会为此赌上难得凝聚的交情。
陈酒真正想问的,只是单一指廖世的真正身份,隐约有把他与林杉的身份来头捆绑在一起的意味,倒不如何在意他究竟与那妖医有没有关系。然而如果她真的问出口,这个问题又必然会牵连到妖医传闻,问题本身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但陈酒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刚才廖世既然能对她说了那番话,已然有不拿她当外人看的意思,而迈过了这层关系的阻隔,自己人之间谈点私事私话,又有何不可呢?
所以,当陈酒还在犹豫时,忽然听到廖世主动开口,语气似乎很随意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究竟是什么人?”
他说的这句话乍一听来有些自相矛盾,陈酒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药术精湛、堪称南昭第一人的药师,他又是南昭民间名声极恶、传言嗜好用活人试药的药鬼,但他却是南昭君主义弟林杉极为信任尊敬的人。
但这些都是陈酒已经了解到的,而她现在真正想知道的,是廖世的另一重身份。
此刻廖世主动开口,给她开了一扇门,示意她可以直接问。
陈酒怔了怔。她望着廖世满是皱纹但神情十分平静的脸庞,良久不发一言,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廖世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慢慢说道:“在这世上,能使我当面闲谈身世的。只有林杉一人。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问他吧!或许要他开口说这事,并不比要我开口来得容易,但如果有一天他愿意开口告诉你这些事,无论结果如何,都应该是你最期盼的那种结果了。”
廖世的话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有了两重意思,他这是给陈酒留了一道衡量某事进展的标尺。明白此意的陈酒眼眸中渐现感激之情,注视了廖世片刻后。她深深一鞠。
廖世姿态泰然的领受了陈酒的这一拜,似乎在那一刻,他佝偻的脊背挺直了一分,真正像一个德望颇丰的长辈一样站在一个后辈面前,因为许诺了某件事而领受后辈的拜敬。
待陈酒站直起身,廖世思酌片刻后又道:“刚才我对你提到林杉的师弟,只是提示你某种转机,但在他面前你最好不要问此事半句,也不要试图自己去寻他的那位师弟以求促成此事,因为这极有可能触怒他。你记住了么?”
陈酒闻言,眸中本来微含笑意的眼色顿时冷却下来,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廖世像是自肩膀上卸下了一副重担。长长舒了口气,不知用意为何地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陈酒则是还站在原地,目送廖世一步步走远。经过今天的这番交谈,廖世在她心中的地位发生了一个转折性的提升,同时也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因为显然随着林杉离开这里,廖世也该走了。
一个是她心之向往依恋的人,一个此刻已等同是她的亲人长辈。这两个人都走了,这种离别情绪让她顿时感觉无所适从。极为不舍,但自己又无力去做些什么来改变此事。
而当她见那佝偻背影走远模糊。终于收回目光,眼中渐起湿意的时候,她忽然又视线朦胧的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又在往回跑。
抬手快速擦了擦眼,抹去了眼角刚刚溢现的水花,她果真看见廖世又回来了,而且还是跑着过来的。
“药师,你……”望着微微喘气跑近的廖世,陈酒心下讶然。
廖世站定后作了一个深长呼吸,接着才慢慢说道:“听说你擅长酿酒,有一种酒不知道你能不能制作?”
陈酒听出了廖世所言的后半句话改了一个词,前面还言“酿酒”,到了后面就成“制作”了,意识到此事恐怕不太简单,连忙凝起心神,问道:“药师需要什么酒?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