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个担得起林家,能慰及老父的哥哥,哪怕这个哥哥从来都不熟悉,林黛玉都觉得些些宽慰,可今日这听到的都是些什么?
黛玉只觉得那口气憋在了心中,生生地堵着。只是,外头的说话声还没有停住,她也只能按着难受,忍痛继续听着。只是,接下来那赵婆子的话,让黛于实在是有些崩溃了!
可以说,林如海和贾敏在智商上面的基因还是相当强大的,黛玉确实是个聪明的。虽然,她在林府时被贾敏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腌臜之事,可现在她可是进了荣国府,哪比得上在家时?况且荣国府本就是个大浑池子。以她的聪明,当然是领会了赵婆子的意思。
这,可能吗?黛玉虽然竭力说服自己,不能相信那种浑话,应该如外祖母所说的,那个哥哥还小呢。只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
原本黛玉还曾想着,总有那么一日,自己渐渐长大,总要家去的,可现在想想,那满院子的生面孔,再无那些往日照顾爱护自己的人,以及那样的一个哥哥,那,还是自己的家吗?难道,自己就如那飘零落花,再无根基之处?
外屋里的鸳鸯,说完了那些,看着呆滞的紫鹃,推了她一把,道:“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就不说了。这万一有个什么,我可是被赶出去被打死都说不得的。”
紫鹃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被这一推,本能的反应过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再不会说出去害了你的。况说出去,哪有我的好?”
两人这才撂开了这话题。只是才刚说了那样的事情,这会子都没心思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着。
鸳鸯看着事儿说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就想着走了。才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屋子外头有说话声,“宝玉,你怎么在外头站着?还不快进屋?这天儿,风已经够冷了,要是吹坏了怎么办?你身子还不爽利呢。要不,回头又要嚷嚷着饿了。”
那个是雪雁的声音,只是现在,听得鸳鸯和紫鹃的脸色都煞白了。
“哦。这就进去。”宝玉也不用人让,自己掀着帘子自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说着。“我也才刚起了晌,想着妹妹,过来看看。见外头那株芭蕉,怪有趣的,就看住了。我的身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弱。”
雪雁嘟嘟嘴,现在这个日子,也不是开花也不是抽叶子的时候,那芭蕉有什么有趣的?只是对着这宝二爷也真不明白,有时候他还会对这片落叶唏嘘半天,恩。就像自己姑娘,看着落花也落泪。
只有鸳鸯和紫鹃松了口气,那棵芭蕉。离他们屋子还是有几步路的,再听宝二爷说他才刚来,就明白,不管这位爷是真的没听到还是假的,反正这位是不会说出去的。
宝玉见鸳鸯紫鹃的脸色缓过来了。他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今日就没有歇晌。过来看妹妹,可一想到妹妹觉轻,在屋门口时就有些踟蹰。这一停,就听见屋子里头有两个丫鬟在说话。
宝玉开始还甚至恼怒,妹妹觉轻,这在妹妹跟前服侍的人还不知道吗?怎么就大大咧咧的在外屋聊天,也不怕吵着妹妹?只是一听是鸳鸯和紫鹃的声音,就有些诧异,这两丫鬟一向是个好的。这会儿,怕是什么要紧事吧?要想进去,又怕那两人看见自己不自在,反倒不说了,就在外头站住细听了。
没想到这一听,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听到那些个事情,宝玉自然是很有感想的,只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鸳鸯跟紫鹃说的那些打死赶出去的话,正想着悄悄地离开,装着没来过不知道,省得那两人惊慌。
可,宝玉才迈脚,就看见雪雁远远地过了,心中一转,移开几步,想着等雪雁过来时招呼一声,给屋里那两个提个醒,没想到那小丫鬟远远的就嚷嚷开了。进屋看了鸳鸯紫鹃煞白的脸,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雪雁哪知道这些,把手上的茶水盘子放在桌上,先是给宝玉斟了一杯,又给鸳鸯斟了一杯,才说道:“二爷您说话悄声些,往日里您总让我们小声些,生怕惊了姑娘的觉。今儿个您自己个儿怎么就忘了?”
宝玉是个好性子,被小丫头数落不生气,反而很痛快地认错,“正是呢,今儿个倒是我莽撞了。我去看看,妹妹可曾醒了。”说着,就迈腿儿往里见去了。
鸳鸯倒是担心现在进去尴尬,忙说道:“我出来久了,才刚就要走了,现在也不等林姑娘起了。等得空再来看姑娘。”
紫鹃也在担心,也不留鸳鸯了,忙道:“这还客气个什么?你就走吧,得空再来。”
紫鹃看着鸳鸯的背影,努力稳了稳心情,才转身也进了里间。唯有雪雁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桌上那两盏子茶,自言自语奇道:“不是说口干吗?怎么沏了茶来不喝一口就走了?灶上没有滚烫的开水,我还是先等着烧开才沏了过来的。”说着,赌气地端起一杯,“不喝我自己喝!”
宝玉来了,里间的黛玉早就听见了。不同与鸳鸯紫鹃二人,黛玉对宝玉更有一番了解,一听宝玉那话,就知道那些个事情,必定被宝玉听去了,一时间,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