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六朝金粉。
同样是水,与扬州的瘦西湖不同。瘦西湖是湖光水色动人心,亭台楼阁、画舫廊桥点缀在其中,让人更领略水之动人心魄。而秦淮河是水映衬两岸的飞檐漏窗,雕梁画栋,加上水中,画舫川流不息,船中欢乐不断,好一幅市井繁华之图,真可谓“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
其实,要看秦淮最好是晚上,那时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那才真真叫做繁华美景,让人流连。
不过,那群人虽然笑闹着,又口口声声带林靖见识秦淮美艳,但到底还是有所收敛,并未带林靖体验什么夜生活,只是白天寻乐。
因是白日,也就没有上灯船游淮水了,只在岸边找了间出名的所在——观花楼。夫花者,乃楼下水上各画舫中的花娘。
林靖一开始还抱着见识的心情参合着,只是过了会儿就没什么大兴趣了。一群人在观花楼上选了个大包间,点了水上各家较好的花娘上来陪酒唱曲,兴致所在,行个酒令,飞了眉眼,做个对嘴儿,跟上一世所谓的花酒没啥大区别。
林靖觉得不耐,她又不是百合,那些花娘往她身上凑,她怎么可能喜欢?而各色粉香衣香熏香胭脂香,那些男儿可能会陶陶然,可林靖只觉得脑门子昏。于是看着那群人闹腾得欢时,林靖跟边上还能顾及着她的白瑞说了声酒气上头,要下去发散发散,就出来透气了。
观花楼临水处有处船坞,许是方便那些画舫灯船的。这会儿,林靖就踏在这临水的石阶上,离水近些,让这水气冲散着满鼻子的刨花水头油脂粉味儿。
林靖正觉得这带着水气的凉风爽快,就见一艘画舫慢慢的靠了过来,还未靠近就听见上头的吵嚷声,等近了,才听出那是一男子跟一妇人口角,像是男子要把自己女儿卖给那画舫中的妇人,只是这银钱未谈拢,妇人嫌男子索价太高。那男子不肯减价,要那画舫靠岸,自要带着女儿登岸离去。而那妇人也不吃这一套,就命人靠岸。
林靖皱了皱眉头,眼看着那船向自己这处的石阶过来,也就上了台阶并走开一段,离那临水处远远的。
不一会儿,那船就在林靖刚刚站的地方停住了,一汉子扯着个小姑娘拾阶而上。虽远远的,还能听见那汉子骂骂咧咧的,一会儿骂那鸨儿抠门不识货,一会儿又骂那女孩儿木讷只会哭。
林靖虽不想听,只是这污糟就在眼前,那男子的浑话和小姑娘的啼哭声声入耳。林靖不由向那父女俩看去,只是这一看,林靖就一呆,那小姑娘,也就是十二三的样子,长得确实不错,其眉心中那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痣,让这面容更显风流。
不会这么巧吧?林靖在心中狂呼,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体质?三步一熟人,五步一剧情?
林靖只等着两父女从眼前过去了,才回过神。刚刚那姑娘,并不一定就是英莲。只是,林靖心中莫名的软了一下,罢了,日行一善吧。自己碰上了,能搭把手还是就伸出手去吧。而且,就算不是,被父亲卖到那种地方,还不如自己买了那小姑娘。
林靖回头叫了下赖尚丰,今儿个这人得知自己要跟白瑞出门拜访那些本地名门公子哥儿,这家伙就死活挤了林家福,跟着自己出门了。
只是林靖这一回头,才发现,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赖尚丰,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自己左手边,见自己扭头看他,这人神色间有些慌张,却没有低头躬身,反而上前两步紧凑到自己身前。林靖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一下就被他遮住了,要看到他的脸,还得抬头才行。
林靖神色不渝,只是这会儿时间要紧,也就不与他计较了。“赖尚丰,可看清楚刚刚那两父女?”
“啊?刚刚我只是跟着大爷,随时候着大爷您的吩咐,倒是未分心别的。”赖尚丰声音有点儿发虚。
林靖自然听出这里头的虚假,只是没功夫跟他费这个口舌,说道:“刚刚走过去一个汉子,带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长相很好,眉心中有一点那米粒大小的胭脂痣。那汉子自称是那姑娘的爹,刚刚作价二十两,要把那小姑娘卖给那画舫。画舫只肯出十两,所以没谈拢。你快过去,把那女孩儿买下来。记住,立时办好身契把人带回去,不要让那姑娘再跟那汉子回去收拾什么行李了。”
“这,大爷,这事若被老爷知道了,不太好吧?”赖尚丰推托着,身子只是不肯挪窝。
“我这是行善积德,免那小女子沦落风尘。老爷如何会怪罪于我?况,我做什么,还要你来教?还不快去!”林靖有些气急。这赖尚丰果然是赖二家的儿子,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这会儿,真心耽误不得。
“这,大爷说得极是,小人刚刚是糊涂了。只是,大爷,小人跟着出门,是要跟着伺候大爷您的。小人这一走开,大爷您身边无人伺候,这有不是在扬州,您孤零零一个在这外头,万一有个什么,小人可是担当不起啊。”赖尚丰只是推委着。
林靖心中真有气了,脸也沉了下来。那赖尚丰忙道,“只是,大爷交代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