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蒲团上,望着衣服,喃喃道:“师弟,你还是没有逃脱得了这个下场,出去是一个人,回来就只有一堆衣服……既然如此,又何必出发……既然如此,又何谈追求什么。
“但是,兴许你并非真的是想翻天覆地,是为了证明给什么吧,证明自己存在的合理,证明别人的误视,证明当初的正确……或者说,你真正想做到的,是别人对你的认可,是世间对你的接受……我知道,你并非一开始就极端的,同为剑阁弟子,在山中的那些岁月,我就知道了……但是你还是愈走愈远,在别人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你的影子,于是判定那就是镜花水月……同时无法去触摸到你的,还有我,灵瑛子……所以我也杀了你,将你的尸身放置在这隔绝天日、冰冷的石洞内……你还是没有安分,走了,又回来,再次变成尸体,但这次,却连一丝灰尘都不剩了……”
“不过,师弟,你安息吧,我会去陪你的……”
听到洞内灵瑛子的呼唤,韩千雪走了进去,留心一看,那叠黑衣好端端放在地上,不过换到了灵瑛子身侧的位置,灵瑛子面带微笑,似乎放下了什么,或者想通了什么一般轻松自然。
韩千雪这才松了口气,不待灵瑛子指示,就坐到了灵瑛子对面的蒲团上,轻轻道:“前辈。”
灵瑛子淡淡点点头,道:“千雪,你入剑阁学艺有几年?”
韩千雪不假思索,道:“近十三年,如果算上入阁观察的那两年,已有十五年之久。”
想成为剑阁弟子,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在基本的资质条件符合之后,并不会马上收做底子,而是先观察两年,这两年中会教授一些入门基础,由此弟子自行研习,两年之后,师门就会通过此弟子在其间的各类表现做全面总结,从悟性、勤奋度,到个性、意志力,甚至包括品德,都会包容在内,而一旦断定哪方面强了或者弱了,就会在之后在教授过程中有针对性地进行改造,至于各方面表现过差的,若无特别原因,在两年届满之后被退还的居多,但也有一条基本原则,那就是三岁观到老,如果判定此人品德有不可修正的劣根性,即便武学大成也可能是祸乱江湖之徒,那么此准弟子百分百会被清退,当然,这最后一类人毕竟稀少。
灵瑛子对此当然也是熟悉万分,她也记得当年赤炎即是因品德被断定不可收授的唯一弟子,但是赤炎所谓品德,多是占士或者道学家对其眉心焰炙以及自小就散发出煞气的一种未来走向直觉,亦即,觉得此人定成大祸,但是人要追求更高精神层次,总不能学习那些昏庸人士一样以心诛人,更不能因小时之可疑在其未作出任何恶事之前就将其除灭,不过若不收为弟子将之放逐江湖呢?当时剑阁长者们却又觉得,放任自流的后果就是让其没有选择和规制地走向邪道,必定应验占士理论,祸乱天下,剑阁使命所在,因而又不能不收这名弟子,不过私底下都有默契,不教授赤炎高深武学,争取将其培养成一名庸才,但是,没有事情可以完全掌控,被轻视对待的赤炎,反而对修武、对力量获取更感兴趣,更有欲望,开始了自行探究武学修炼之路,这才成就了日后的魔尊赤炎,那时的山下,称其为“血魔”。
如若当初,剑阁长辈们以另一种态度去对待赤炎,将其当做常规弟子对待,以温情替代漠视,结局又会如何呢?
没有人可以断定。
仿佛真的命运一样。
所以,每每思及此处,灵瑛子就是长长叹息……
回忆清退,灵瑛子注意力回归到面前这个剑阁二代弟子身上,又道:“那么,武学进境现下如何呢?”
韩千雪停了一下,总结道:“剑阁内功一般有十层,六层与七层是分水岭,也是瓶颈,晚辈在见到前辈之前,刚刚第七层开镜,而经由前辈那次输功,晚辈承接力有限,也直接增进了有半层之多,而此速度,依常规修炼,没有三年五载是做不到的,至于剑法,因是与内功配套的,每一层也都会开放新层阶的剑法,晚辈于七层之下的剑法早已熟稔,于七层往上,前些日已禀请师父,以及藏书洞诸位长老应许,得入洞随时览阅第七层的剑法门类,想全通还需要时日。”
剑阁剑法在第六层以前一般都是当做必修必选的课程,入阁开始长辈们就教授弟子了,在这方面不存在进境上的太大差异,但是第七层开始,因第一需要内功层次的配合,二来剑法师长们不再统一教授,而是由弟子们自行取阅以悟为主,当然,剑法只存储在藏书洞,想进洞也需要师辈与守洞先代弟子的双重考核。
目前来说,进得了藏书洞的二代弟子仅有两人,第一古城秋,第二就是韩千雪。
所以,韩千雪能到此进境,丝毫不枉第二弟子的身份。
灵瑛子点头表示满意,道:“那么,但以内功论,你觉得,若到了第十层,又会如何?”
“第十层么?”
韩千雪不由畅想起来。
每名有志于到达本门武学巅峰的剑阁弟子,都要像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功参造化,学有大成,能达到名列剑阁先代碑文上刻着名字的程度,但是具体的,那是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