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萧云劝退了萧青等人的跟随,只命任九重跟着,行向后山山径,任九重知道公子有话要讲,并未主动发问,一直静随。而萧云走至一处可直望下方山体大地的岩石上时,才猛转身,直问道:“任大哥,你对那魔石什么感觉?”任九重想了想,总结道:“一半渴望,一半恐惧。”萧云未置可否,又道:“那么,你可有听见,那魔石转动时,由祭场方向隐约传来的一阵兽吼?”任九重苦忆一阵,道:“公子,老任我功力还没那么高,何况当时注意力也不在耳上。”萧云一声叹息,缓缓转回身,面向雾澜之景,道:“我却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可见,不仅是人,连野兽都有感应。”任九重一怔,忽道:“祭场祭台下连通着饲养十大神兽的石窟,莫非,当时吼叫的便是它们?”萧云点头,又问:“任大哥,你认为这些神兽又是如何生成的?”任九重一回想,道:“圣主似乎说过,这些神兽是迷幻魔谷里中了丹毒的普通猛兽异化而成。”萧云断然道:“我却想到第二种可能,那魔石久置于谷中,虽可能未旋动,七百年来,也很自然的散发着魔力,影响了谷中所有生灵——包括那个现今的金躯王,还有一般野兽,甚至老鼠,蝙蝠,它们全部由祖先起异变,体壮起来,凶猛起来,相对的是魔石也日渐变小,尽管如此,这些怪兽一感应到魔力,还是会躁动。”
任九重一细想,公子的这种思路确实更合理,便忖度着道:“公子是说,这石中魔力虽然奇妙,于生灵最终是有害的?”萧云深深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若依着中庸之道,我大可以说,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这魔石有多大好处,便有对应的坏处,它的存在是违反世理的,不利于六道众生,但是,这里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那些谷中生灵恶性变异,可以说成是它们不懂修炼,没练过魔心谱这种功法,而十五日间这些卫兵虽呈现病态,但吸纳了足够的魔力后却又变作正常,而,即便我们原来的武林中,吸功大法、灌顶大法也都存在,难道说,一切破坏了世间平衡的东西都是不正当的么?”
任九重只静听着,因为他知道公子最需要的,是一场倾听,且自身又不足以与其对话。
果听萧云又道:“再一想今日魔石辐射下的魔台之上,有哪一个人没有强烈的吸纳力量的欲望,这种人体自发的躁动,也是不允许进而不正常的吗?那么世间无数人向往修仙,得大法力,真有这种捷径了又以魔论斥,算不算一种虚伪呢?”
任九重忽升起一种担忧,道:“公子,莫非,你已认可了那圣主的观点?公子,其实以我老任看来,哪种对不要紧,只要我们把持住一方阵营,一往直前,就问心无愧了。”
萧云苦笑,道:“你说的不错,那日六大派几位前辈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萧云不是一个混沌过日子的人,即便无奈居于一方,也想看透这一切全貌,对于力量的思考,自我师傅天一那时便开始了,而我本身,也是一个捷径下走过来的人,七八年既成了绝顶高手,这种能耐还引得余德维之流的追逐,而今他死了,我还活着,且以前走捷径造成的后遗症也全除了,内力更盛,这种情况下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批驳他人?”
“所以,我内心矛盾着,阵营模糊着,只依着惯常的逻辑决定着成为与圣主对抗的一方,一百年后,世人对我有一个评价,两百年后,事态变了,翻开故纸堆,对此人是另一个评价,斗争将不知对错,只为战而战……到底是阻断力量,以维持秩序,还是放开力量后再建立秩序,这便是现今我的艰难抉择。”
任九重听得脑成浆糊,却又无能安慰背身的萧云,只有静默,半天道:“那么公子你作何决断,是顺应赤炎,还是维持世上秩序?”
萧云重转回身,却已目光灼灼,道:“我虽不能断定这一选择上的对错,但我还有一个原则,是不容质疑也不会改变的!”
任九重心里放松,道:“公子请说!”
萧云缓缓道:“若因秩序的重更建而涂炭无数无辜的人,我宁愿秩序不变,对我来说,一个江湖人,可以类同草芥,杀之不惜手,但是对于那许多普通的百姓,他们才是我最终的关注!”
一字一言,流露山间,任九重重重点头,道:“公子,我懂了,我想,张彦成继他们听到后也会懂的。”
但愿如此……萧云久而未动。
天魔山百里之外的正道盟总舵,近一月已过,各项建构大体完工,总之是宏大又精巧,如重重宫殿,正道盟人各司其职,快速运作了起来。
这一日的早间例会,在落成未久的议堂内,主座的林如正见诸盟要都已到达,清咳一声,道:“今日知讯堂梅堂主送来一份讯报,是个噩耗,我盟先前派出加入月魔的卧底有十几位失去了联络,依猜测,该是遇害了。”
众人一听,纷纷一副悲痛同道之逝的表情,少林慧能先道:“盟主,可知那十几位施主的身份吗,小僧想,先不论咱们的除邪事业,这些义士的家人也该得到关切。”众首脑一听,皆道佛家慈悲正该如此,林如正和声道:“此点大师请放心,卧底的盟员都是以性命冒险,他们的家属一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