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二十一人相继推搡着醒来,最后一弟子迷糊间睁开眼,嘟囔道:“好黑,这是地狱么?”另一弟子打趣道:“地狱要这么黑,小鬼岂非会迷了路?”刚醒来这弟子一翻身,难以视物中圆睁双眼,道:“这么说,我们还没死?”葛存念的声音响起道:“我最先醒来的,摸到一个便推醒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似乎改叫劫后余生了,众人好歹庆幸一阵,推测道:“这地面如此之凉,肯定还在那石牢里,原先能透进来的日光也没了,说不定现在是夜晚,谁还记得石壁上烛火所在,过去点着。”葛存念道:“我去吧,大伙儿都别动,嗯,记得火折子是在壁橱里。”
不久,室内基本清晰,众人相互探视一番,依旧都是晕厥前的鲜活,不觉欢呼,忽有一人奇道:“咦,我身上中的那丹毒好像去除了。”另一人笑道:“怎么可能,待我运气打出一掌——”这一掌他并未打出,因为第一步的运气竟然畅通无阻。接下来,每个人都试运了内力,没有丝毫余毒的迹象,大觉古怪,一弟子忽嚷道:“我明白了,先前咱们吃的那些饭菜里下的怕不是毒,而是迷药和解药的混杂……对了,那些食桶呢?”
这种推断很难理解,众人只好先找食桶,好寻找蛛丝马迹,但不仅食桶,那些摔碎的坛渣也一点不见,前时的记忆仿佛一个梦。接着,有人指向角落,道:“咦,那里有一个木箱!”众人寻去,果有一数尺长的木箱。纪不孤沉声道:“秘密也许就在箱内我过去,你们不要动!”众人忙道:“师兄(师叔)小心!”
纪不孤缓行到那个木箱前,深吸口气,喊着提防,用脚挑开了箱盖,咦了声,道:“快来看!”众人忍不住好奇,冲过去一看,也全愣了,只见,这长方的木箱内规则地放着十数把剑,纪不孤捡出一把觉得熟悉,一愣,去看剑柄,才发现上有点苍二篆字,这刻一弟子抢过去,把玩在手,喜道:“师叔,这是我的剑啊!”接着,众人把箱中的剑全数取出,二十一把,正好都是他们的佩剑。武功回归,又找到了兵器,弟子们兴奋莫名,于石室中耍舞起来,纪曾葛三人却没有盲目乐观,把木箱内部,底部侧部都翻找了,甚至最终把木箱破开,都不见纸条刻字之类线索。
三人低头商议一阵,都认为事情不单纯,止息了弟子们的耍闹,质疑起来,先想到赵舍到各牢房提他们出来,全送到此牢内,又言享受最后一餐,可见,此事他大有嫌疑,但要说这个整日劝降的人对点苍一派有什么根本的善意,却又难以信服,那么如若这不是一个劝降新招或者更深的阴谋的话,就是有贵人在暗地里相助,用解药置换了毒药。至于这贵人是谁,是何因由,就猜测不到了,毕竟,江湖千百年,从来恩怨纠葛不清,若在上一辈种出善果,下一代收获便丝毫不怪了,而今点苍有灭门之危,所以援手便来了。
众人商讨出这个唯一的可能后,纪不孤总结道:“那贵人又把咱们的剑送来,自己却不现身也不留线索,应该是某个身在月魔高位,却心系正派的大侠。”曾长正点头道:“不错,而咱们醒来恰在深夜,莫不是他自身不好动手,让咱们拼杀出去,从而他在暗中配合?”余弟子多点头赞同。
这刻,门外牢间走廊忽响起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不急,也不缓,众人相顾息声,纪不孤赶紧道:“这应该是查我们是否毒发的人来了,存念,你去壁烛那里,吹灭烛火,剩余人埋伏在石门四围,待人一进来,就群攻而上,争取在第一剑就解决敌人!”众人齐点头,照此行动,很快,室内重陷黑暗,而那脚步声也到达了石门外,众弟子只觉得心跳骤急。
那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是开锁推门声,而门一开,走廊里的烛光也照了进来,现出一方拉长的门形光带,众弟子的手已抓紧了剑柄,祈祷着那人走进光带里,否则,他一起疑不进来,再去叫人,逃亡计划怕会夭折。而纪不孤心里却一咯噔,暗道:“坏了!”因为二十一人原先躺在地上,门前的方位难免有几个,若布置几个倒地伪装的弟子,才更逼真吧,这人一停,莫非已经起疑?好在,这人也仅仅停了一瞬,就大步跨了进来,等他完全走进包围,纪不孤低喝一声率先起剑,而其余除葛存念外的十九把剑也几乎同一时间发难。
二十位不乏一流的高手一同出剑,这人应该惨死才对,哪想只见光弧闪过,那人已执起背上一把剑在手,对着二十个方位一一点击,或轻或重,或长或短,或带或粘,竟是把第一波攻击全数破掉。来不及吃惊,纪不孤正想率众起攻第二波,忽听暗处石壁旁葛存念急喊一声停,止住下一次冲突后,颤声道:“这……是抱日八式中后三式的一招万剑归一,最适用于以众敌寡……你…你是无常老前辈?不,他没你高大,而且教我这招时也没那么精细……”
纪不孤心一震,忙道:“存念,快点起烛火!”
葛存念这才恍惚的去点火,只是那手颤的厉害,等壁烛燃起,众人才看清,来者黑袍乌发,身材高大而不过猛,却带着一副严严实实的面具,除了手中那把破剑,背上还有一个酒葫芦,这面具人归剑入鞘,哂笑一声,道:“便是如此对待客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