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个字,牢门已被打开,葛纪二人已被一把推搡进去,紧接着就是身后的关门声。不想牢内已有十数牢友了,等双方看清的刹那,群体惊喜,师兄师弟师叔叫成一片,原来,这牢内汇聚的,全部是点苍弟子,一点查,正好二十一人,且无一伤残。葛存念抽空打量了一下石牢,见其果然不错,空间颇大,虽然依旧四壁空空,但有着双层的石床,甚至厨具架,以及石桌石椅,他进来时,好几个师兄弟就在床上睡着,此外,牢内还有角落一隔离的如厕处,秽道通于牢外,且附带通风口,使得牢内基本没有异味,加上石壁上的长明灯让牢内亮堂,比先前牢房确实好到了天上。
稍一互问,就知道了二十一人原都是被分散关在一层牢内,然后相继被投送进来。这刻纪不孤忍不住埋怨道:“曾师弟,虽说我与存念被俘虏了,你们在外打探着,以待将来正道盟大部前来解救,也就罢了,为何盲目动手,否则,唉——”曾长正苦笑道:“月魔教岂是心慈手软的,先前一想到拟合存念可能日日受刑虐,我就坐不住。”有些点苍弟子倒乐观不少,笑道:“两位师叔不要相互责问了,反正我点苍派正好全相聚于此,这岂非上苍的一个大赐予?欢欢乐乐的胜过愁眉苦脸,要不就辜负了月魔教提供的这奢华住所了。”众弟子大笑,舒畅开怀,笑到最后,忽有一弟子小声道:“听那特使赵讲,今日是咱们的最后一天?”这一点破,笑声戛然而止,另一种生命即将到头的末日情结充斥着整个心脑,一时室内死气沉沉,却没人去责怪那开言的弟子。
良久,纪不孤释然笑道:“月魔教久劝这牢内受俘的同道,却无甚成果,当然要拿一些人开刀以警众心,千人中又唯我点苍的二十一人是六大派成员,当然被当先选定,这反而是我们的荣耀才对。”弟子们即便有那想不开的,听此也大笑附和。这其中,纪不孤忽扯着曾长正耳语一阵,又一一单独拉过每个弟子低声讲些什么,只是把葛存念留在了石牢中心,葛存念原还等着什么,忽见以纪曾为首,其余弟子居后,全数面色郑重,单膝拜倒,齐道:“少掌门请受点苍弟子一拜!”葛存念不妨是这种局面又惊又慌,道:“两位师叔,师弟们,这是作甚,你们这一拜,我——”他知道拉不起来,正要对着跪下,忽听纪不孤肃声道:“存念,你且听我们说,你父亲也即老掌门去世后,虽未点名由你继承掌门位,但数年来,我和你曾师叔,还有你其他师弟,无不奉你为未来掌门,只因你发誓点苍不重新崛起绝不任位,我们才偶尔叫你少掌门。”葛存念站不是,跪也不是,躲避更不是,急道:“虽说如此,但——”纪不孤截断道:“存念,正因为我们点苍式微,重振山门任务繁重,我们点苍二十几名弟子才相互扶持信任,团结无间,没有其他几派中可能有的勾心斗角,只因,我们有共同的信念,就如你的名字,当年你父亲起此名何尝不抱着某种希望?所以,你身负最大使命,即便其余人可以无所顾忌的抉择,你也要活下去,不去计较任何名誉得失!”
葛存念终于听明白,急道:“师叔的意思,难道要我投降月魔?”
曾长正叹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点苍一脉就此断送,你就是最大罪人。”
其余弟子也道:“是啊,葛师兄,你曾经由那怪老头处学得后三式,唯有你能继承点苍啊。”葛存念却激动起来,对着跪下,满脸通红道:“不成,不能患难与共,我宁愿点苍就此灭绝,师叔师弟们不要劝我了!”众人一时无奈,得到了曾长正一个眼神,纪不孤才无奈般道:“也罢,结局如何,全看苍天之意吧!”葛存念大喜,道:“这才是正理。”双方都起身,又笑闹着乐观成一团,只是葛存念似有意提防,避到了一边。
忽然,一个弟子鼻子一抽,道:“咦,我闻到肉香了。”余人嗤笑道:“你是三月不知肉味,产生幻觉了吧?”但很快,每个人都闻到了香味儿,且是由石门处传来的,众人一时屏息,却听到牢外有重重的脚步声接近,很快的,到了石门外停止,接着,门被打开,几个牢兵抬着数只木桶进来,不言不语又出门重锁牢门,众人这才看到,那味源的木桶中尽是精美的食物,鸡鸭鱼肉,馒头米饭俱全,甚至还有开了封的好酒两大坛,很明显,这就是那最后一餐。食物虽诱人,众人却心头沉重,葛存念忽大笑道:“上刑场前都要有这糟的,且共从容,莫让贼子们看了笑话!”他少有的豪气,一手抓起一只鸡腿,忽有弟子担忧道:“葛师兄,且防食物有毒!”葛存念笑道:“反正都是赴死,毒死、撑死也不差什么。”正要入第一口,他忽觉背后有异,回头苦笑道:“两位师叔,莫再逼我了。”原来,两人一人伸出一指,要点葛存念昏麻穴,无奈中毒下发不出足够真力,两长辈苦笑对望,道:“看来是天要如此了。”众弟子受了感染,也各自豪气的挑拣食物大吃起来,还每人引了一碗酒,酒坛空后被摔倒了一边。
除了心情,这食物确也美味,直到把几桶食物扫荡光了,才有一弟子苦笑道:“看来这其中真的有毒,我已经觉得腹内燥热,头脑有些昏沉。”其他人也觉了出来,葛存念笑道:“毒死倒也不错,好歹是个饱死鬼。”